案上奏折堆积如山,姜无止不住心中烦闷,屈指揉了揉眉心。
“什么时候了?”他蓦地问道。
孙国安拨了拨殿内伽楠熏香,答道:“回皇上,已经寅初了,皇上要不要歇歇,再去上朝。”
霞光万道,拨开淡薄层云,一寸寸洒遍这宫墙瓦檐上,一缕恰落在了案牍上,姜无垂眸,沉吟起来。
殿内静默半晌,孙国安连呼吸也止了。
“有些冷,要入冬了罢。”
似问似答,孙国安一时无话可接,只得问道:“前些时候,书贵妃身边的竹芳来报,说是贵妃有孕,皇上要不要去瞧瞧?”
从买下书娆的那一刻起,他从未碰过书娆,得知她是竹芳女儿后更甚。
只是那日,书娆坐在亭榭内,怀抱了一把琵琶,奏了一曲《如意娘》。
她回过头来,盈盈一笑:“今日是阿娘生辰,本不该扰了皇上的,只是书娆想着,阿娘必定会很是高兴,皇上能去看一看她。”
他一生唯一的温暖来源,便是竹芳。
于是他道:“是朕忘了姑姑的生辰。”
他压抑得太久,胸口有一股气,酒劲儿上来,便忍不住想要宣泄。
书娆眼睛生得像她,如一泓清泉,清透得直映人心。
是他强要了书娆,所以更不可抛弃。
姜无蜷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在案上,最终说道:“此前,朕让你照看长鸣殿,如何?”
孙国安身子微僵,少顷,方才明白过来:“娘娘什么都好,皇上不必挂怀。”
他没和姜无说,书娆背地里下了死令,眼睛一直盯在长鸣殿,恨不能得顾长君一个把柄,让其万劫不复。
“她要的,别给她短了,近来气候变了,一应吃的用的,千万别漏了。”顿了顿,他又道,“她向来脾性大,有些骄纵,也不能太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