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顾长君死活不肯离开,姜无便想着,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那就留在身边好了,留在身边,还可以时刻折磨着她。
母债女偿,天经地义。
可在大司马府时,他却忽地心软了下来。
那晚顾长君倒在他怀里,睡得极是安稳。
自他晓得了自己的身世,开始对她冷言冷语之后,她似乎极少睡得那样舒适了。
折磨顾长君,似乎也并没有料想中的那样畅快。
姜无心软了,他将顾长君放在顾准的棺木里,要将她送得远远的。
他孟家一百零八口人,就因皇后的一念私心而枉断了性命,此仇不报,难消他心头之恨。
案牍上是一堆又一堆的奏折,是他筹谋多年,一举逼宫得来的。
姜无屈指揉了揉眉心,似乎是在为那些如山堆积的奏折烦恼。
内侍总管孙国安进来,为他添了盏茶,小心道:“皇上,城门校尉张大人求见。”
姜无睁眼,强打起精神,道了句:“宣。”
张岚进来时,被殿中压抑氛围惊住,忍不住剧烈一咳,却因天子在上,而不敢有所放肆。
“禀皇上,贵妃娘娘前往朱雀大街的城门上去了,据下面的人来报,还有……”张岚犹豫了片刻,方道,“还有太子妃……”
话音未落,座上之人已然疾风一般从他身旁掠过,严寒凛冬,竟是连件衣裳也不加。
他在紧张谁?
张岚突然好奇起来。
姜无赶来时,顾长君发了狠,双眼充斥着血红颜色,只差一点儿,书娆便会从城上摔下。
“顾长君——”
尚未接近,姜无已然大喝。
顾长君有一瞬间的恍惚,然而只是一瞬,她深吸了口气,冻得通红的手掌忍不住收紧,逼得书娆险些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