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脸,漱口,吃过早饭,一群小子拎着长刺开始练“突刺。”
他们的练法与众不同,九个人围成一圈,中间竖着一根杆子,杆子上用细绳拴着九个拳头大小的木球,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白,颜色全都不同,每颗木球代表一个人。他们必须护住代表自己的那颗彩球,还要刺中别的球。而且他们不只是站着刺,还要坐着刺,躺着刺,趴着刺,滚着刺,跳着刺,跑着刺……
修士练武技要比一般的武者强得多,因为他们能够真气外放,可以凌空摄物,也可以锁定目标。才十二天的时间,这几个人已经练得像模像样了,他们或是直取目标,或是斜戳一枪,把别人全都挡开,或是几个人联手,一个人主攻,其他人防守。
李金宝不愧是大叔的儿子,手中一根长刺舞动如飞,一个人挡住了三五个人的夹击。
当然他的那颗球也是最惨的,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小孔,都快成马蜂窝了。
这一练就是一个上午。
眼看就要到中午了,远处传来了“呼呼呼呼”的风轮卷动的声音。
这声音太熟悉了。
众人再也没心思做任何事,全都停下手,聚集到降落点那边。
远处的云层下,一个黑影正朝着这边而来。
那是飞天船。
飞天船越来越近,然后开始降落,好看的小说:。
船上的人很多,大叔、老矿头、苏舵主都在,旁边还跟着一大堆人。
船一停稳,大叔第一个跳了下来,他的两只手各提着一个箩筐,里面满满地放着很多东西。
“小哥,东西全都要来了,你给看看,能不能用?我不懂这个。”
箩筐装着的全都是纳物袋,每个袋子里面都放着一套神行甲马。只要将这东西系在脚上,就可以日行千里。
“小兄弟,我这边的东西也都已经准备好了。”跟在大叔后面下来的是算命先生,在他的身后,一群忠义堂的成员抬着一筐筐的药材从船上下来。
“阁下太自说自话了吧?我有说过要这么多药材吗?”谢小玉现在对这帮人一点都没客气的意思。
“东西都运来了,总不好再运回去吧?不如放在这里,你有兴趣就开上一炉,没兴趣就放在一边。”算命先生说话倒也客气。
不过谢小玉绝对不会上当,他让周大夫留下了,就已经尝尽了苦头,不可能再犯下同样的错误。
“为什么不能运回去?当初说好了数量,清单上也写得明明白白,你弄了这么多药材来,那是你们的事,我绝对不会收下。如果你们觉得不舒服,不想做这笔交易也行,反正能够提供药材的不止忠义堂一家。”谢小玉把话说得很死。
算命先生看了一眼人群后面的周大夫,他想请周大夫帮忙说两句好话,他原本以为十几天下来,周大夫肯定已经和谢小玉打成一片。
也怪不得他会这么想。
在他看来,谢小玉能够和李光宗这样的泥腿子结交,又能够和苏明成这样的旁门左道化敌为友,肯定很好相处。他们是天门弟子,正道中人,不管怎么说都比旁门左道强,应该更容易结交。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苏明成是拿《剑符真解》开道,给了谢小玉一份天大的机缘,这才得了认可。而且苏明成根本不是旁门左道出身,反倒是玄门正宗传人,根脚远比借助功德修行的天门弟子要硬。
所以当他看到周大夫无奈奈何地在那里摇头,顿时傻眼了。
眼珠一转,这位算命先生立刻有了措词,他连忙说道:“全都运回去就不必了,小兄弟之前不是炼成了解毒丹吗?那东西是常用之物,你不如多炼几炉,我们同样用药材来换。”
谢小玉微微皱了皱眉头。
刚才他只是讨厌对方自说自话,并没往深处去想,此刻他多少有些明白了,对方带这么多药材多来的意图。
他执意响应征召,决定上战场,所以忠义堂不看好他,认为此行凶多吉少,所以只想最后利用他一把,能炼几炉丹,就炼几炉丹。
明白过来的他,心中颇为恼怒,上战场之前的这段日子非常宝贵,他有很多东西要准备,还要尽可能把实力提升上去,
以前忠义堂只是心怀不善,现在可以说是恶意了。
谢小玉暗自决定,以后有机会要给忠义堂一点颜色看看。
不过恼怒的同时,他也有一些想法。
上战场,肯定需要补气补血的丹药,也需要治疗内伤外伤,上战场之前的这段日子,为了让所有的人加快修炼速度,还需要一些辅助修炼的丹药。
药材可以从信乐堂弄,但是丹方就不同了,其他书友正在看:。信乐堂也有丹方,不过很一般。
忠义堂藏有太古时代流传下来的丹炉,而且那张养护经脉的丹方也不简单,养护经脉只是其中一个用途,它还有洗毛伐髓、易筋换脉之效,绝对是练气六重之前最好的丹药。完全可以和门派里面发的朱玉丹相媲美。
这样的丹炉,这样的丹方,只可能是得了某个炼丹大师的遗物。
“炼丹可以,不过我没兴趣炼同一种丹药,而且我要为不久之后的战事做准备,所以我会另外开几张药材清单,当然你们也可以提供更好的丹方,炼出来的丹药一人一半。”谢小玉用了一手抛砖引玉。
炼丹师有一套规矩,如果丹方是炼丹师的,为了保证丹方不会外泄,开列的材料清单肯定会多几样药材,份量也不成比例。因为很大一部分药材并没有用到,所以炼丹师拿出来的丹药就很少。提供药材的一方会很亏。如果不想吃亏,就只能自己提供丹方,炼丹师会发誓不传出去,甚至连徒弟都不教。
身为天门弟子,算命先生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奥妙,他想了半天,最后点头道:“也好,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说这话言不由衷,却也没别的办法。
“老周,你还是留下了帮忙吧。”算命先生朝着周大夫说道。
后者刚要点头,就听到谢小玉怒道:“不行,你们如果留人,交易全部取消。”
“这就不对了,既然这是交易,而且炼出丹来你我一人一半,总要留个见证,这不是我信不信你的问题,规矩就是这样。”算命先生也开始斤斤计较起来。
他说的规矩确有其事,不过炼丹师地位极高,也就难免心高气傲,如果真得有人拿规矩说事,很多炼丹师只会拍屁股走人。
他这是漫天要价,并不真得想让大夫盯着谢小玉炼丹,只求能够让大夫留下来。
“你们带着药材走吧,这笔生意不做也罢。这十二天来,我已经烦透了,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天门名为正派,行善天下,广积功德,私底下做的却是买卖情报的勾当,各大门派的子弟在出外行走之前,都会被告诫,绝对不能和天门众人为伍,我以前还不信,现在信了,你这位师弟不但对我的炼丹之法感兴趣,对饲育灵禽的方法感兴趣,甚至还对辅助修炼的阵法,对灵洞的布置感兴趣,天门意欲何为?”
谢小玉一下子扯过一面大旗,而且说话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算命先生被噎得满脸涨红,周大夫在一旁也说不出话来。忠义堂的人早就不耐烦了,想跳出来帮忙,却也被这番话堵了回去。
这涉及到门派之争,还涉及到大门派对天门的看法,更涉及到大门派对自家秘密的控制。
算命先生和大夫脸色铁青,但是他们没办法反驳,也没底气反驳,天门确实在暗中买卖情报,这是公开的秘密,他们俩对谢小玉手里的东西也确实有企图,一半是为了忠义堂,一半也是为了天门。
但是这话不能说,也不敢说,一旦说出口,立刻会招来灭顶之灾。
谢小玉的身份让他们俩发怵,就连他们的堂主都忌惮异常。
大门派不会为了一个流放的弟子出头,可一旦知道门下的弟子遭到胁迫,泄露了门派的秘密,他们绝对会派人过来,把所有涉及此事的人全部杀掉。这样的事在天宝州至少发生过五起。
三十年前,临海城就有一个帮派因为这个原因被灭掉,那血腥的一幕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小老儿受教。”算命先生退了回去,他已经不敢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