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浑身疼痛难耐,好像有人拿着刀子在她身上一刀一刀的刮着。
睁眼,身边睡着一个全然陌生的男子。
她赫然大惊,甚至是来不及多想,便从发髻之上拔下了一只钗子,恶狠狠地朝身边睡着那人的喉咙扎去。
只要扎下去,身边的男子便会在顷刻间殒命。
她毫不眨眼,就算是在对待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可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男子突然睁眼,身手极好的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顺着她的力道,翻身,将她压在了床面上,这下对着男子的钗子,已经对准了女子的那一张脸。
只要男子稍加用力,那钗子便会顷刻间要了她的命。
她眼中带出了几分绝望,男子的手不由得松了几分,将她手中的钗子打落:“听说,你是个哑巴。”
她赫然大惊,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却也明智的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来,老老实实的伪装着面前这个男子所说的哑巴。
见着她这般模样,男子还以为是自己说对:“虽是个哑巴,但爪子还是挺利索的,抓人也挺疼的。”
她不太喜欢这般被人完全压制住,她翻身想要挣脱,换来的却是男子更加有力的禁锢:“我劝你乖一些,别做一些无谓的事。”
“我对不听话的人,不太有兴趣。”男子拿捏住的手倏然用力,见着身下女子在瞬间疼得皱起一张小脸,男子厌恶的拧眉,将手放在了她的颈子上,稍一用力,白嫩的肌肤上,立马就突然了手掌印。
瞧着就像是初生的小猫儿,特别脆弱。
男子烦躁的拎着她的颈子,将她往地上一甩:“滚。”
撞在地面上的背脊痛得几乎要教她当场流出泪来,可她也明白如今实力悬殊,并不敢太过造次,只能强撑着身子爬起来,自屏风后绕出,去掉鞋履,爬上了那张临窗的罗汉床。
她爬上去后,就乖巧的缩在那,一双手压着漆黑的桌面,忐忑不安的抬头,看着临桌而站,清隽如玉琳琅的男子。
“姜嬛。”男子低头看着自己这个新婚妻子,病弱苍白的脸上平淡无波,“别惹事。”
她半垂着眼,没说话。
看上去似乎真的柔善可欺。
“如今你我既已成亲,不论何种原因,我都不会在计较,此后你行好你的分内之事便可。”男子越说,眸子中的寒气越盛,似乎下一刻可要控制不住将手移上她纤细的颈子。
刚才掌心中的温热,犹然在手,他试着握紧了手掌,可到底什么都没做。
她身子畏缩的往后退了几分,在男子的目不斜视的注视下,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颔首,算是勉强应了男子的话。
男子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冷淡了,他眉头有些不自在的一皱,将桌角一旁的书拾了一两本,拿在手中,冷冷淡淡的交代下一句:“我去进学。”
语毕,便毫不留恋的转身走了。
他一走,这原本就冷清的屋子,显得更加的空旷孤寂。
偌大的屋子,顿时只剩下她一人。
风凄然的吹过,就连外头照进来的日光,都显得格外的阴森。
那个自称她夫君的男子一走,她也顾不得自己身子上的痛意,飞快的从床上跳下来,找到了屋内的一面铜镜。
铜镜打磨的光滑,一瞧便知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
她撑着身子,看着铜镜中容貌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的脸,有些不可置信的用手,碰了碰,顿时就叫她吃痛的闷哼出来。
她咬着牙,看着往日依旧熟悉的眉眼,到底没忍住,挥手便将一旁的椅子,直接扫落在地。
椅子倒下,发出砰的一声响,似乎震得整个屋子都在抖动,就连梁上都有少许的灰尘落下。
想她堂堂琅邪沈家的嫡女,怎么会流落到如今的这个地步。
容貌被毁?嫁一个不受宠的病秧子?
这叫她如何能接受?
她被气得满目通红,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狰狞,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可除了刚才的失态,她再也没有其他的过分举动。
一直盯着铜镜的里的人,直到眼酸的要留下泪来,她才眨眼停下,重新回到了那张罗汉床,身子笨拙而僵硬的爬了上去。
刚坐好,她就觉得手臂疼得厉害,她挽着袖子一看,便瞧见原本白皙的手臂上,全是一道道的伤痕,就和脸上的一样。
不过脸上的伤已经有些淡,可手臂上的却刚刚才结痂,这么一动,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又重新崩裂开,渗出了几分血来。
她面无表情的重新将衣袖拉下,双眼无神的盯着被她用镇纸压住的纸笺。
如今已经到了冬日,她明明记得,她被人从山崖上推下去的时候,不过才刚刚入秋而已……怎么会,过得如此之快?
好像她不过睡了一觉,醒来便是物是人非。
还有将她逼退下山崖的那人……她死死地抓住手边的纸笺,几乎都要将纸笺揉碎在掌心中。
她如今根本不敢想,过了这么久,她都没有回去,她的父母兄长会如何?
是悼念她?
还是已经彻彻底底的忘了她这个人?
不管是那种结果,都不是她能接受的。
她极快的起身,想要冲出去,却和开门进门的一个侍女撞了一个正着,那侍女手中的铜盆哐当的摔在地面,盆中的清水洒出,贱湿了衣裳。
她痛得坐在地面上,连起身的半分力气都没有。
最后还是侍女忍痛将她扶了起来:“姜姑娘没有伤到哪里吧?”
姜?她没忍住,奇怪的看了侍女一眼,她明明姓沈啊!
对了……刚刚那个自称是她夫君的男子,唤的也并非是她的名字,而是姜嬛。
姜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