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酸?
“我怎么没有觉得穷酸,我觉得很好听。”澜溪坐正了听她讲。
莫如卿笑笑,摘了眼镜缓声说:“他的名字倒是有来历的,我说给你听你就知道,他小时候跟着我很苦,满月酒没人来,过百天也就去照了个五块钱的百天照。小孩子的生日不比老人,长得快,每个生日都得过得有意义,我那个时候才赚多点工资?独自带着他过得拮据得要命,更别提过生日了。生日我就弄碗面放他面前,滴两滴香油,再整个白蜡烛放旁边烧着……”
澜溪听着听着觉得好笑,笑里却带着涩意。
莫如卿也收住了笑,继续说:“那个时候别人都说他是私生子,我就想,有一天等我转了正,我就大张旗鼓地给我儿子过一次生日,把所有人都请来,别管是骂我骂的多狠的,都让他们过来看看我儿子多风光,‘宴’是宴席,‘辰’是生辰,我大摆宴席给他庆祝生辰,这意思俗是俗了,可是特别有意义不是?”
澜溪一双清眸里闪烁着一丝不明意味的光。
莫如卿看着她,有些羞赧地收回了笑意,“我这个人啊,的确就是坏,坏得透顶,可我那时候想得就是很简单啊,我自己贱命一条怎么着都没事,我不能让我儿子跟着一起受苦。可我到底想的是天真不是?我以为那天会来得很快的,可我一等就是二十七年,哪怕二十七年过了,我带晏辰进这个家门了,你祖宅里的爷爷和你那小心眼的二叔还是一样这么叫他,要不是他救了慕家的企业又全身而退,你想得到我们娘俩得受这种委屈多少年么……”
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眼底泛起了泪花。
澜溪也跟着微微动容。
外面传来车声,所有的佣人都循声望去,莫如卿也赶紧收住了话尾不再说话,抹掉眼泪嘲笑自己说:“我这人就是记仇,你别在意,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女人都记仇,除非你对她好了她才不记那么清楚……”
襁褓里的婴儿早就把毛线球再次弄掉,仰着脖子定定看莫如卿看了好久,听见外面的车声她才激灵过来,似乎很兴奋,手舞足蹈地在摇篮里扑腾起来。
“那你的名字你妈没说是怎么起的?”莫如卿趁着慕晏辰还没进来时问了一句。
澜溪顿时哭笑不得:“我妈妈就跟我说是觉得好听……”
哪里还像他那样有那么深的意义。
客厅里光线被打破,一个挺拔的身影缓步走进来,淡然的目光首先落在沙发上那一对正浅笑交谈的婆媳俩身上,眼神便柔,接着便落在襁褓里的婴儿身上。
“在聊什么?聊得孩子都那么兴奋。”他淡淡说了一句,丢下钥匙,温柔地俯身侧去握住了孩子粉嫩的胡乱抓挠的小手。
“说你坏话。”莫如卿戴上老花镜继续翻字典。
“她才不是听我们聊的兴奋,她是听见你来了才兴奋,”澜溪扁扁嘴说道,“就你每天那么精力充沛地带着她到处走,一刻都不停,弄得她后面头一沾枕头就哭,非得有人抱她起来晃悠才行……”
话都没说完,慕晏辰又将她从摇篮里抱了起来,那粉嫩的小婴儿兴奋地发出声音来。
亲了亲她的脸蛋,他问:“名字取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