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到后面,他的脸庞早已布满了泪痕,而我,泪水更是模糊了我的眼眶,阿爹的眼泪几乎整个流淌到了我的心里,在我的心上白烟四起,郁结成伤,永难痊愈。
尽管阿爹在短短的半个小时里,几乎一刻也未停歇跟我说这样或那样的大道理,小到柴米油盐酱醋茶,大到人生百态。
在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我人生该走的弯路,其实一米都少不了。
船家把我载上了船,阿爹就站在岸边嘴角咧着笑一直看着我渐行渐远。我捂着嘴流泪不止,根本不敢再回头去看他刚硬的脸庞。
我原地坐下来,背靠在船板上,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梦里,一间古老而阴暗的房间,破烂的窗台上悬挂着一块劣迹斑斑的窗帘,房间最大的特点就是,满是成片成片有如棉絮一样厚重的蜘蛛网。
就是这样一个破败不堪的屋子,徒然出现了一个令我感觉特别熟识的男人。
他上身穿着的衣襟大开着,样子极为骇人。可矛盾的是我压根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哪儿来的熟识?然而心里就是有那种揣揣不安的熟悉感。
他的脸正在痛苦的变形,衣襟大开的胸口仿佛要裂开来似的,腥红的血珠一点点顺着他胸膛的脉络往外渗透,而另一旁,有只如同隔空取物的骷髅骨架手,紧扣着一团冒着热气的,大概拳头那么大,还在跳动的红球。
乍一看,竟然是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那男人的心脏是被骷髅骨架手挖出来的,但他人却还是活着的!
画面一转,又出来了一个女人。一身琉璃长裙,头发凌乱,全身上下挂满了铜铃和黄符,浑身染血不说,还仰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她嘴里的舌头顿时被人硬生生揪出来用剪刀用力的剪掉了一半之多!
我实在没能忍住,一声惊呼,眼前的景象忽然消失,就在这时,蓦的一阵寒意来袭,我不禁打了个冷颤,迷蒙转醒。
摸摸了额头,才发现全是虚汗。
我基本上是不会做梦的,但凡做这种血腥还无厘头的梦,那将预示着绝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例如之前阿爹外出三日没有回家,那晚在梦里目睹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卧龙湖完全应验在了我的身上。这一次,梦里的主角和我毫无关联又将预示着什么呢?
我甩了甩昏沉的头,伸出双手拍了拍被风吹的冰冷的脸颊,好让自己清醒些。
看了看日头,天色昏暗无比。我才惊觉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行船四小时大概就能到镇上码头,可从天上太阳的方位看来,这船估计差不多都行驶了六个多钟头了竟然还不到。
我气闷的看着船家,可是看他人老实巴交的,又年过半百,一直忍着心里的焦躁没发火。
“船家,天黑之前能到镇上么?”这话其实有些讽刺的意味,但是心里实在是憋不住那股蹭蹭直冒的烦闷。天空渐渐看似浮现出一大片一大片的乌云,从我的角度看去,几乎像是要把整个天地都遮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