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刀划开了我的脚心,淬了酒的针经过火心的炙烤,一点点穿刺进我的脚掌,直至将那个只有指甲盖儿大小的坠子隐匿其中,再一针一针的慢慢缝合,脚心几乎都是红肿一片。
疼,钻心刺骨的疼。疼的我几乎快要把牙齿都给咬碎了。
最后一针的时候,我再也承受不住那极致的痛,仰头就往后倒了下去。
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我趴在阿爹的背上,能感觉到腹部的温热。那是阿爹的汗水。
阿爹该不会是缝好了伤口就马不停蹄的背着我连夜奔走吧?
“阿爹,我们到哪儿了?”
“已经过了童子林了,马上要到红河了。你的脚现在不方便走路,就由阿爹送你一程。你背上的行囊里面全是阿爹和你阿娘给你准备的嫁妆,本来想等你大婚的时候再拿出来给你的,现在,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阿娘,提起阿娘我的鼻子就是一酸,都是因为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不该固执的想要反抗阿爹,如果我一辈子都乖乖的呆在家里,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了不是吗?
没多久阿爹就背着我到了红河。
他把我放下来,随手抹了一把额头和脖颈上的汗珠,气都没喘过来就开始断断续续的对我说:“阿爹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前程是自己的,至于怎么个奔法儿你也是十六七岁了,应该听得懂阿爹说的话……”
没等阿爹说完我就打断了他:“阿爹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你阿娘在这片故土,她生前我待她太过薄情,如今她死了,阿爹不能真做了那无心的汉子,等送你出去,阿爹会和你阿娘合葬在一起,我们已到迟暮之年,早死晚死都没什么差别,你不一样,你的人生还没有开始。”
“到了外面,你想读书就去读书,不想读书就去找一个轻松点的活,至少能够你一日三餐吃饱穿暖就行。”
他事无巨细的交代着一切,我却无法冷静下来听他对我以后的期望和安排。
也就是说,阿娘和阿爹都不会伴我走后面的路,走出这个地方,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这真的就像一场赌博。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宿命,就算是阿爹阿娘也有他们的归途要走。
似乎只是顷刻间,我感觉我一下从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心变成了一个二十六岁的世态炎凉心,我,好像长大了。
我在沉思,阿爹还在对我唠叨:“做事,要有始有终,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再累再苦也得坚持,再痛再疼也要忍住,逆境要勇猛精进,吃不了苦的人,永远不会成功。”
“世界上总有走不完的路,也有过不了的河,走不完的路,要适可而止,过不了的河要及时掉头。
人,不怕渺小,只怕卑微,生活都是公平的,无论顺境逆境,既然为人就要对得起,那顶天立地的一撇一捺。”
短短的半个小时里,阿爹几乎一刻也未停歇跟我说这样或那样的大道理,小到柴米油盐酱醋茶,大到人生百态,他都事无巨细有条不紊的跟我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