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庄。
一个玄色衣裙的女子站在门前,手中抱着一把剑,她人更像一把玄铁剑,浑身散发着寒气。
她很美,不是龙芷柔的柔弱之美,也不是江寒微的灵动之美,而是一种肃杀之美。她的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气,双眸像是一把利刃,嘴唇很薄,在沉默时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靖云看着她的侧颜,温和一笑,打量着她的衣着打扮,素白的脸没有半点血色,嘴唇是苍白色,在她的身上似乎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她若描眉画黛,该是更加出水芙蓉吧。
“你为何不穿我为你挑的绯色纱罗裙?玄色显得老成,你这个年纪应该选些鲜艳的颜色。”他温和地说。
年前他途径临安城,在一家店铺中一眼就相中了那件绯色的纱罗裙。眼前的女孩终日都是一身玄衣,沉稳淡雅,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娇艳。
据他的了解,她收到纱罗裙便放进了柜子里,没有穿过,只以玄衣出现。
“比如说血的颜色吗?”她人没有动,只有嘴唇微动,语气刻薄。
他大概没有察觉,她将浅色的衣服换做玄色衣服是在她第一次杀了人之后。因为没有经验,她割破那人的颈脖时,热血溅上她的脸上和衣服上,她的那一袭白衣变作了血衣。从此,她只穿黑色的衣服,就是因为鲜血染上玄衣,也看不出来。即使血腥味和血液的粘稠感刺激她的嗅觉和触觉,也比不上视觉上的冲击更加强烈。
“阿岚!”靖云厉声呵斥,眼神变冷,就如冰雪一般。
“若是你不悦,大可治我的罪,不过就一死。”玄衣女子淡淡地回答,完全不为之所动,似乎她本就是一尊冰冷的玄铁雕塑。
她还是这般倔!
“好了,不爱穿那便不穿就是。”到底是他先软了下来,眼里多了柔情和妥协,他指了指桌上的桂花糕,“我此次出门特意带了陆大厨,知道你定然怀念桂花糕的味道了,现在正值桂花的季节。”
桌上放着一盘桂花糕,盘底用青翠的竹叶点缀,黄白分层的糕点上面撒了几朵细小的新鲜桂花。
她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扭头注视他,再看看桂花糕。她心里有说不上的感动,一切仿佛回到了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
在漫天黄沙中,年仅八岁的她就快饿死。
他给她递去一块桂花糕,温柔地说:“饿了吧?吃吧。”
年幼的她没有回答他,警惕地看着这个比她年长几岁的小哥哥,可怜迷茫的眼睛盯着他,那是一张比她长得还要好看的脸,笑容也是那般迷人。
“我叫孟罹,但是我喜欢别人叫我靖云,你叫什么?”他依旧保持着微笑,拿出一条白色的手帕替她擦去脸上的污渍。
“容丫头。”许久她才说出这三个字。
……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她恢复了平静,有些东西只属于曾经。
“我还怪我罚你入血牢?”靖云突然问,脑海中浮现了她倔强坚忍的表情。
“容岚不敢!”她一愣,可还是淡淡回答。
他注视她的眼眸,似乎蒙上了一层雾,隔绝了他和她。
她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向树梢,若不是偶尔有几只鸟儿在树间穿梭,她都觉得只是一幅画,青天碧树,宁静致远。
“她还是死了吗?”不知道站了多久,玄衣女子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