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了她一眼,然后又拿出了一张宣纸,铺在案上。
“以前不来因我仇恨有钱人,免得来了你的豪宅,看了给自己心里添堵。”她振振有词地说,那嘴角的弧度充满了得意。
“啧啧,现在不仇富了?”他斜睨着她。
“仇啊,但是也只有富人才能给我几个银子花花。”她笑道。
“一个拥有大金库的人在本公子面前喊穷?这些年除去给夕揽送去的银子,你留下的还有一大笔吧?还好意思天天坑我的银子?”他抬起眼帘,瞅了她一眼,还真是厚颜无耻。
“我那是救命的钱,你的都是闲钱,留着也是给你挥霍的,不如用来接济朋友。”她狡黠一笑。
“说实话。”他才懒得跟她瞎扯。
江寒微杀害龙瀚一事迅速传遍了江湖,他也听说了,只是他没想到她遇事会第一个想到来他这里。按照她的做事风格,宁可她自己死在外面,也不会连累朋友。
她来了,也就是有事苦恼。
她脸上云淡风轻,语气也是淡淡的:“你怎么会以为我是躲靖云而不是天下人?”
“天下人只能伤你皮囊,只有朋友能伤你心神。”他拿起了毛笔,蘸了蘸墨,下笔之时笔墨酣畅。
梅庄清幽,若是凝神倾听,还能够听到他笔落纸上的声音,他旁若无人地写着字,而她看着他的笔。
“原本我以为他只是位极人臣,谁知竟是一方之主。”在他收笔的那一刻,她淡淡地说。
“就这样就把你吓到了?还真不像是我认识的江寒微。”梅君阑轻哼一声。
“位极人臣只是权利大点,一方之主却能决人生死。也是因为能判人生死,所以才有更多的无奈。”她苦笑,她凝视着他的双眼,“不然你为何会逃?不就是有这种担忧吗?”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平静柔和。
“江寒微,莫不是你喜欢上了他?”他拿起写好墨宝的宣纸,轻轻吹了吹,好让墨快些干,此次写得倒比刚才要好一些。
她立刻感觉脸上微烫,虽然他没有看到,但是她还是心虚地垂着眼皮,仿佛他能够透过宣纸洞悉到她的内心。
“什么鬼逻辑?逃走还能扯上喜欢?”她骂咧咧地说。
“夕揽不也是一方之主,为何你不躲他?偏偏要躲着靖云?”他的声音轻柔,但是还是一字一句砸进了她的心里。
“夕揽那只老狐狸我想躲啊,但我也要能躲得了啊。”她狡辩。
梅君阑这家伙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吗?怎么说起感情的事一套一套的?
“江寒微,有些人是你爱不得的。”他盯着她,严肃地说。
他盯着她许久,但是她沉默不语,最后他轻轻叹息,转身向里走,将宣纸放到里面去。
在他走出房门时,与江寒微并排而立,看着还是绿意盈盈的红梅树。
他听见她轻声呢喃道:“如果真喜欢上了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