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等江寒微赶到青云巅时,龙瀚已经离开了,她错过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比试,而江城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江城死了。
雪剑仙死了。
她的父亲死了。
“爹……”她抱着父亲的尸体,歇斯底里地痛哭起来。
她从血染数丈的若水谷匆匆赶来,她为了阻止噩耗的发生一路斩荆披棘,可她还是没有赶上。她的身上的血迹尚未干涸,剑锋处仍滴着血,一滴滴混着泪水滑落,如朱色的珠帘。
为什么不等等微儿?
江城再也回答不了。
他的表情平静安详,眼睛紧闭,除去嘴角的那一抹殷红,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睡着了,只是陷入了一次很长很长的沉睡。她期盼着他再睁开眼,醒来时他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江城主,偶尔是暴跳如雷的父亲。
“您醒醒,微儿答应您,再也不偷跑下山。呜……”
“微儿以后乖乖的,再也不惹事,也不惹您不高兴。”
“您别睡啊,微儿……微儿不能没有您,呜呜。”
她紧紧抱着江城,埋在他的胸口痛哭,直到声音慢慢嘶哑。
风在这一刻静止了,世界也静止了,天地间只有一个少女在山巅之上哭泣的声音响彻云霄。
她的脸色苍白如死,发丝凌乱随风飞舞,她的眼里第一次没了光泽,只有灰蒙蒙的一片。
不知她哭了多久,就保持着抱住父亲的姿势,脸上失去了血色,像是一座雕塑般凄厉和萧瑟。
她偶尔低声呢喃,有时会露出苍白的笑容,像是在一个乖巧的女儿在与父亲分享趣事。
她极少有机会跟父亲平心静气地坐下聊过天,父亲大多时候都待在后山竹屋,沉迷于饮茶练剑。每年春天是她见到他最多的时候,但他更多时间都在醉心于酿酒,最多的话让她帮忙采摘最新鲜的桃花。慢慢地,酒窖中的酒多了起来,但是她与父亲的谈话次数却还比不上酒的数量。
他的注意力在她身上时,一定是她惹事闯祸,父亲为她的所作所为而气得怒目圆瞪之时。
现在,父亲正安安静静地听着她讲话。
山风如歌,将她的话带到山之涯海之角,每一句耳语都清晰地带给那个远行的父亲。
她在这青云之巅为父亲立了碑,剑在这略显简陋的石碑刻上字。
她面如死灰地跪在碑前,衣裙、脸上沾满了尘土都浑然不觉,她一动不动地看着碑,似在看着父亲温和的脸庞。
父亲曾经说过:“江湖儿女,逍遥自得,足迹所及,黄土长埋。”对父亲而言没有叶落归根之说,死在哪便埋在哪就是他最好的归宿。但是,她更清楚父亲一生之中最大的愿望便是与母亲再聚,她一定要寻到母亲,让他们葬在一起。也许,他们在黄泉之下已经相遇。
“等微儿找到母亲的遗骸,微儿就带您去陪她。”她哽咽道。
她守在碑前,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丝毫不动,泪已经流干,心也随之空了。
“微姑娘,节哀!”时雨缓缓靠近她,唤了江寒微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