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玉佩从花盆里那么隐蔽的地方捡出来,明什么,总不会是燕公子觉得好玩,自己埋的吧。
想到那具焦黑恐怖、面目全非的尸体很可能就是燕二公子,王大人额头突突突的跳。
燕国公的嫡二公子啊,欢欢喜喜,春风得意的来参加一个鹿鸣宴,竟然惨遭杀害,还是那么狰狞的死法。
他已经想到自己的结局了。
燕国公是谁,是开国三杰中最为骁勇善战与足智多谋的将军,随当今陛下征战多年,立下赫赫战功。
在大昭与敌军的一次大战中,中列军埋伏,陛下深陷敌营,燕国公不顾自身安危,带不足百骑闯入敌方大营,救出陛下,但自己却身中数箭,也落下了腿疾,此后只能靠轮椅行走。
大昭建立后,昭仁帝感念其恩德,封为燕国公,世代袭爵。
如今……
国公一怒,他真的担待不起。
“呼——”宋尚书撑着肉乎乎的身体姗姗来迟,“累死了,累死了,老王,你干什么跑那么快,一把老骨头了。”
何霁神色阴沉的跟在后面。
王大人瘫坐在地上,恍若未闻。
一屋子举子、官员连同衙役转头看向莫名其妙的两位大人。
“王大人身上染了何物,白的晃眼。”
“诸位不觉得重点在于大人为何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吗?”
“后来进入大堂的那位是哪位大人?”
“……”
女孩儿却是第一眼就瞄到了何霁,像只鸟似的蹦哒到少年身边,笑得灿烂:“何霁哥哥,你真的去见大人了?”
何霁轻轻点头。
女孩儿却在低头时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啊?何霁哥哥你受伤了,怎么弄的,快给我看看。”
何霁从里衣上扯了条白布简单缠了下伤口,不过还是有血丝点点渗出来。
“没关系。”何霁将手藏到身后。
宋尚书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觉得只有自己还是处于一头雾水。
这抓心挠肺好奇的紧啊,能让老王乱了分寸的事是什么。
打听燕二公子干嘛。
这江彦又不在。
看来只能靠自己搞明白了。
“咳,那啥,”宋尚书清清嗓子,挺直腰板,摆出一副威严样子,“子,你怎么回事。”
何霁闻言,缓缓转过身来,秀气的眉眼似乎含着愠怒:“回大人,燕二公子很可能遇害了。”
“???”宋尚书满脸不可置信,胡子翘了翘又垂下,“!!!”
张着嘴石化半刻钟,消化了这句话,平复好心情,宋尚书瞪向何霁:“你子怎么能乱。”
救命!
陛下这是给自己派了个什么差事,会死饶!
女孩儿脸皱成一团,戳戳何霁:“何霁哥哥……”
何霁表情晦暗:“回大人,草民是流殇楼的伙计,得东家厚爱,伺候雅间的贵客,燕家的二公子时常光顾。
有一次,他未带银两,未带厮,流殇楼又没有赊漳习惯,便取下玉佩为信物,劳草民去国公府取银子,所以草民识得那块玉佩。”
“……”
想到迎着光看到的镂空“池”字,想到大堂内未见到燕二公子,想到玉佩轻易不离身……
宋尚书和王大人瘫坐到一起。
……
***
燕国公府。
燕世子从秋闱放榜的地方回来,心情愉悦的和老爷子汇报了好消息,便准备出去约人狩猎。
秋打猎最有意思了。
春夏休猎,到了这时候正是收获的季节。
进一片不算危险的密林,三五好友穿上骑装,拉一匹好马,秋风猎猎,地辽阔。
追逐着野兔、獾子、鹿、野猪、鹰等等,猎到动物时,当即就可以起锅开灶,做一顿香喷喷的烤肉。
即使毫无所得,在林子里散散心也是极好的。
今日二弟中了举人,去了鹿鸣宴,他心情也好,必须要去狩猎庆祝一下。
如意算盘打好后,燕世子牵着匹骏马便要往外走。
却在门口正遇上了云飖。
“表妹!”燕世子很是惊喜,将马的缰绳扔给厮木头,“你怎么来了!”
云飖微微屈膝,给燕世子行了礼,见燕世子穿了骑装,便问道:“表哥要出门?”
燕世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呃,既然表妹来了,就不出去了,左右也是闲着。”
云飖笑笑,从芩儿手中接过食盒:“晌午时候,听表哥府上的下人报喜,是二表哥中了举人,娘亲高兴坏了,特意亲自做了桂花糕,带给二表哥尝尝。”
芩儿在云飖身后翻着白眼。
姐骗人。
分明是姐的师父做的,她打的下手。
姐不,是怕表公子知道后,以后经常去候府蹭饭吗?
毕竟姐的师父可是顿顿下厨,把他们喂的心满意足呢。
她还记得桂花糕刚出炉的时候,姐捏了一个吃,鼓鼓囔囔的:“桂花香沁入了米香、面香里,细细品味是一层层的味道,软糯清凉,细腻清香,还带着一丝丝的咸味,配上寒风阁的白云茶,最美妙不过了。”
燕世子不知道丫头的心思,抬手接过了食盒:“表妹进府坐坐吧。”
云飖扫到木头探头往外看的样子,莞尔一笑:“不了,表哥还是去玩儿吧,糕点记得早点吃。”
“燕公爷,燕公爷——”
几人扭头。
刘少尹从马上半滚下来,扶着腰呼哧呼哧的喘粗气。
燕世子摸着马头,疑惑道:“你是?”
刘少尹欲哭无泪。
他委屈啊,两位大人都坐在地上摆出一副只要我不去报丧,就不会有事的表情,他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来啊。
刘少尹拱着手,头低的不能再低:“下官是京兆府衙门的少尹。”
“哦哦,找爷的?”
燕世子想了想,一拍脑门:“我知道了,是鹿鸣宴过来的,对吧,怎么了?”
刘少尹不敢抬头。
“怎么了,是不是二弟又闯祸了?放心给爷,爷帮你们教训他。”燕世子拍拍胸脯保证。
刘少尹摇头。
“你这人,也太奇怪了,吞吞吐吐的。”
刘少尹狠狠地闭了闭眼,要不然直接吧,长痛不如短痛,给公爷总好过给国公爷,公爷的迁怒他兴许还受的住。
“公爷,您一定要承受的住……燕二公子,他,他可能遇害了……”
“哐当——”
食盒掉落到地上,糕点洒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