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忽然,我想起他眼底的那抹哀伤,和说到阳城时候他那一瞬间的僵硬。答案呼之欲出。
是阳城!他一直介怀的原来是阳城。可是阳城到底怎么了呢?
我又一次因为潘唯宁那厮没睡好,或许这人上辈子是天魔星,然后祸害人上瘾了。这辈子直接进化成了“美梦终结者”,打定主意不让你睡好觉。
这会儿刚感觉有些困意,老高就来敲我的门了。
“阳阳,快起来,跟爸爸出门办年货去。”
往年这个时候,我总是会化身为老高的“小尾巴”,赶在老高出门前让他捎上我一起去年货市场转转。
因为对于年幼的我来说,年货市场代表着热闹,涌动的人群,背的,扛的怎么能拿得多就怎么整。看着他们明明被大包小包坠得呼哧带喘的却仍满脸喜气的样子,真是鲜活又有朝气。
那些嗓门格外大的各个行业的摊主,小孩子最爱的冰糖葫芦、糖人画、还有传统的套圈项目……绝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小孩一整年的期待。
可是现在的我只想闭着眼睛休息,哪怕只一会儿都行。
许是见我没动静,老高改敲门为拍门,搞得我两只耳朵都隆隆作响。间或响起一声苏女士略带诱惑意味的风凉话:
“赶紧出门吧你,昨晚上半夜才回来,作的……你腰不好,别买太多。意思意思就行。”
论挖苦人,苏女士好比是那‘打蛇打七寸’的行家。短短一句话,既贬了我,使唤了老高,还成功挑拨了我们素来深厚的父女情。
不过,老高腰上的伤是真的很严重。不然也不会差点从一线退下来。到现在他都拎不了重东西,雨天阴天还得多紧着些,稍不注意就疼得要命。
思及此,孝顺的“赖床少女”终于起床穿衣。
车刚停稳我就醒了。老高没说什么只招呼我下车,他自己去后备箱把事先塞进去的带着滚轮的菜篮子拿了出来。
老高在前,我在后。不过我精神头实在不好,刚刚在车上,迷迷糊糊的时候都不住地打哈欠,下车被冷风一灌,这才好了些。
走在前面的老高明显放慢了他一贯走路带风的步调,两手背在背后,一手抓着菜篮子把手,另一只手扣住那只手的手腕,优哉游哉的,活脱一个逛市场的老大爷。
思及此,我禁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快步追上老高,一把接过他手里的菜篮子,也学着他走路的步调。招呼他看我学得像不像,直惹得他大笑出声。
今年的年货市场热闹依旧,却少了点新意。因为现在不少家庭置办年货的基地选在了网上,川流不息的人少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也几乎听不见。
远远望去,整条街布置得红火依旧,但少了人气,就感觉缺了很多。让人闻不到年味了。
卖灯笼对联的摊位少了,举着糖葫芦的小贩也已经寻不见。目光所及之处,不少摊贩手拿一部手机,安静地或坐或站,与这闹市更加格格不入。
“阳阳,瞅瞅看什么感觉。”
老高没来由的这么一句,让我一时有些愣怔。
“冷清多了。”
“因为你长大了。”
是啊,当你感觉很多你原本以为不会改变的东西,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得面目全非的那一刻,就代表着你长大了。
其实老高更深层的意思我明白,他也是在告诉我,对于那些让人闹心,令人烦恼的事光想没用,只会让人失眠。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面对和接受。
老高去选他心心念念的红丹纸了,毕竟每年写对联的活从来都由他一人包揽。他对别的东西没什么要求,只两样不能短了,一个是纸,一个是墨。
我自己可以随便转转,第一站自然是每年都心心念念的套圈小摊。
今年来套圈的没多少人,看客连一个圈都没围满,奖品跟往年也没差,除了金鱼就是鱼饲料,当然还有我多年求而不得的小乌龟。
所以每次来我都要缠着老高给我买五块钱的圈,别的一概不求,只奔着装着乌龟的小罐子使劲。我又从来手气差,这么多年就没一次套中的,越使劲那竹圈弹得越远,今年那小乌龟都懒得看我一眼。仿佛也再不指望我能帮它逃离这悲苦的命运,带它回家。
“师傅,来五块钱的圈。”
我掏出手机扫码,当下就要转账给摊主。却被对方急忙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