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凝月看向被花船上的灯映照得如流动星沙的望月河。
有些自己都曾以为绝不会响起的记忆,便在这刻于脑海复苏。
第一次见到杨放礼,杨放礼似乎就从河上过来。
那些画面,原本早就模糊。
甚至在过去刻意回忆,也未必能从记忆中找出相应的痕迹。
偏偏这刻,分外清晰。
华凝月甚至怀疑自己可以想起杨放礼究竟是如何从小船上下来,然后从河边一直走到自家酒馆。
但只一想,她已哂笑。
怎可能当真记得!
不过隐隐地,想象出了那场景。
而此刻,花船上,还是歌舞繁华。
华凝月凝望着一艘中等体积,精巧雅致的花船。
没有任何来由。
只是她莫名地相信,杨放礼就在船上。
花船糊着轻透的纱帘。
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外面的人自然也能隐约看到花船上。
只是要从外面看进去,更显朦胧。
一切都不真切。
华凝月盯着花船看了好半响。
船开得很慢,只略有些前行,若非逆流,怕还分辨不出,究竟是水流推动水前进,还是船本身在前进。
念儿蹲在华凝月身边,一起看着船。
华凝月忽地起身,直走到陆西玉身旁。
“娘,能不能借我一股风?”
“什么?”此刻正闲着在柜台边懒懒地打着算盘的陆西玉眼皮一抬,“借风?你想做什么?”
“能将香味送到河上的风!”
“这个?”陆西玉总算离开柜台,走到外面,打量一番天色,又装模作样地掐着指。
华凝月眼中多出一丝焦急。
“娘!”
陆西玉不装了,只轻轻敲一下华凝月脑袋:“你这丫头,急什么呢!那艘船就算跑也没跑这么快!”
心思被说中的华凝月脸上略微泛起红霞。
“娘的意思是……”
“应该有风。风向大概不会错。你尽管试试。”
“那我去了!”
华凝月已经到了灶边,准备着什么。
华应洪这才走到妻子身旁,低声问:“你知道月丫头要做什么?”
陆西玉白他一眼:“凌王爷好些日子没来了,你说月月会想做什么?”
华应洪眉头紧皱:“但……”
陆西玉猛地在他手臂上一拧:“有什么好但的?如果要计划顺利进行,还少不了王爷帮忙。”
“月丫头……”华应洪依旧不放心。
陆西玉眼中也多了丝忧虑,却仍笑道:“就连素薇那孩子都能看出的东西,我怎么看不出?王爷对月妞妞和对别人有些不同,而且不仅仅因为月妞妞做菜好吃。在月妞妞心里,凌王的位置怕也不大一般。”
“正是这样,我才忧虑。”华应洪轻叹,“这些日子和凌王接触,虽然不觉他有什么大问题,但他的名声……玉娘,你莫非忘了凌王流连烟花之地的习惯?”
“吃喝玩乐,无所不精。什么地方最好玩,若有机会问凌王,定然问的出最好的答案。”陆西玉眸色沉下,“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那你还放心月丫头!”华应洪声音中已经多出一丝急切。
陆西玉嗔他一眼,美目中风情流转:“有什么好担心的?月妞妞是我亲闺女,她性格我比谁都清楚。感情的事,说到底还是孩子们自己做主。若她觉得那人不值得喜欢了,当然就会放手。”
华应洪生了好一会儿闷气,才哑声道:“我就弄不懂你们这态度!”
陆西玉嗤笑一声:“莫勉强。我们一家子,既然从那么远的地方来,染了些外域习性,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