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阙在摇之身边侍疾,摇之高烧不退,又时常伴有梦魇,嘴里喊着:“承志,承志,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伴着低声哭泣,低声哀求,梦里的摇之抓着席君的手不放,嘴里却一直喊着承志。
席君跪在床边,黯然神伤。
摇阙知道承志是她父亲的名字,可惜摇之做了这北漠的女主人,便注定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而席君……
想来席君也是很爱摇之吧,即便摇之把他放在后宫,不管不问,他也是每日做好了可口饭菜让人送去,熬了香粥,让人给摇之服用暖胃。
如不是母君不喜欢席君,她到是喜欢这位温顺的男人,她自小没有父亲,席君又是时常照顾她。
她见到席君似有难过之色,她宽慰道:“母君心里也有你的。”
“是吗?”席君不知摇之对承志情谊,摇之更不懂他的情谊。
又过了数月,摇之面色变好,有日,她起身,拉着摇阙的手说:“这世上没有两全事。”
“母君……”
“自小我告诉你,你父亲是病死的,其实他是弃了我离去的,去哪了我不知道,他当年多恨我毁约,即便我怀着你,他还是一眼都没多看便走了。”
“那母君当年不做这北漠的女主人便能跟父亲一起走了。”摇阙不解。
摇之目光深长,似是回忆过往之事:“若是我不做这北漠的女主人,不把北漠牢牢的抓在手里,我怎么能保你的平安呢?”又怎么能保承志平安呢。
摇阙也听别人说过,摇之是皇女时,三皇女对王位虎视眈眈,甚至暗杀摇之。
摇之摸着摇阙的头道:“阙儿,我写了两份圣旨,一份是你登基,一份是摇锦登基。”
“母君,我不喜欢这皇权的。”
“所以母君想让你选择,若是想要虽心的一生,趁着摇锦登基,便离开北漠吧。”
“母君……”
回到府时,早已天黑,云瞻在等着她了。
她一下扑倒在云瞻怀里。
云瞻摸摸她的头柔声道:“怎么了?”
“你喜欢皇权吗?”
“嗯?”
摇阙抬头看他的双眸,认真道:“你喜欢北漠吗?”
“有你的地方我都喜欢。”
……摇阙又道:“母君说,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若是我选择做这北漠的王……”
“我陪你,无论在哪我都陪你。”
“好。”累了一天的摇阙很是疲惫,很早便睡下了。
夜半。
鼓声四十四声叫醒了摇阙。
皇宫传来恶讯。
“女王陛下驾崩了。”
摇阙鞋也顾不得穿,一路狂奔到皇宫。
女官女医跪在地上,摇阙泣不成声:“一群废物!”
“大公主赎罪。”齐齐跪下。
原来前几日身体渐好只是会光反照罢了。
席君与后宫的男子也赶来。
席君眼睛红红的,嘟囔道:“你不喜欢我,不打紧,不过这黄泉路冷,我陪你去吧。”
说罢,从怀里拿出匕首,自刎而死。
摇阙想要阻止,却没赶上。
一时间,满城尽带白花。
摇阙跪在陵前三日。
水米未进,日渐消瘦。
若虞着急道:“云瞻公子,快想想办法啊,这样下去,摇阙公主快虽女王陛下去了。”
云瞻也毫无办法,这些日子,他连见她面都难,他不是摇阙的正夫,进不得灵堂。
摇阙的正夫叫子予,虽然她俩没有情谊,但是该有的礼数,子予也要陪着她。
摇阙对他道:“母君归天,你我虽没情谊,但是我也会厚待你。”
摇之的丧事过了一月有余,到了立新皇的时候。
摇国附近小国开始趁乱想要吞掉摇国。
摇阙迟疑了。
云瞻说:“无论到哪我都陪你。”
摇阙道:“我知道,我虽然想带你去过我想要的一生,可是摇国是我母君爱的城池,我真的……不想放弃她。”
云瞻垂下眼帘,许久才道:“做女王吧,我陪你。”
摇阙也想了一会:“你可知我要是成了女王,便再也不能过我们想要的一生了。”
“嗯。”
“你真的愿意留下来吗,你若是不愿意,我便送你回中原。”摇阙看着他的脸,有些慌了,她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他走的。可她不想强迫他。
云瞻亲亲她的手背道:“我愿意的。”
“好。”
摇阙登上皇位那天,正是她的十八岁生辰,云瞻在人群中看见她做着落纱轿撵,从大街上走过。
摇阙一身金色锦服,凤鸣九天的纹样,金白色的丝线,头戴九凤冠,下面满是红玉珠子点缀,华丽至极。
摇阙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坐在轿撵之上,扭头朝他看去。
四目对视,眼里都是情谊。
当了女王,很是不轻松,每日堆着的奏折让她头疼不已,云瞻陪她在那,帮她整理奏折。
“太无聊了这种生活。”
“那我陪你去玩会?”云瞻建议道。
“别了吧,今天不批完,明天怕是更多。”摇阙犯了难。
“那我帮你吧。”
“好。”
一开始,摇阙与他批改的速度差不多,没过多大会,云瞻的速度明显快了好多。
摇阙以为他批着玩了,拿走了一本打开看了看,比她批的还要详细,简直完美无缝可钻。
“治国之才啊”摇阙夸他。
他一愣:“看的书多罢了。”
“有你真好。”摇阙从他背后抱住他,头伏在他肩上,闭上了眼睛。
“我也是。”
寒冬腊月,摇阙披着斗篷,往手上哈着气,站在皇宫鼓楼那,云瞻见状,上前,把他身上的大裘也脱下来给她披在身上。
“这些日子你总是烦心,怎么了?”
“中原新皇总是举兵来犯……”她也不知这新皇什么滔天胆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搅得四方不宁。
云瞻听见中原新皇,面色似有嫌恶,又道:“阙儿想怎么样处理?”
“他要是真想搅得摇国不宁,我一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阙儿别气,那个新皇是个傻子。”
“嗯?”
云瞻笑道:“他就是个傻子。”
“你怎么知道?”
云瞻怎么会不知道,那新皇是他想处了八年的亲兄弟,他为了排挤他,各种暗害他,导致他五岁失去了母妃,八岁那年宫中大火之后,他死里逃生,逃出了皇宫,沦落街头。是风壑救了他。
不过他没有说,转移了话题:“如今他想开战,阙儿想打,我一定帮阙儿好好收拾他。”
摇阙双眼看向雪地里的红梅,轻声道:“烽火之下,最苦的就是百姓了。”
“所以阙儿才迟疑?”
“嗯……”摇阙双手搭在栏杆上,十指冻得微微发红。
云瞻道:“那你有把握赢吗?”
“……摇国虽是女子治国,可是女兵个个骁勇善战,而且我还有……”说了一半,摇阙住了口,这两万鬼士是女王的秘密,她十七生辰那天,摇之除了送给她一身孔雀锦衣,还有一个就是这两万鬼士的令牌。
“嗯?还有什么?”
“没什么。”
既然摇阙不想说,他也不会逼她。
许久云瞻道:“若是为了我,你会杀了中原新皇吗?”
“怎么了?”摇阙突然听不懂了。
云瞻道:“我的母亲被他的母亲逼死的。”
“什么?”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弟弟二字一出口,云瞻便觉得恶心至极。“我小时,母亲没有母家的依靠,皇后害怕我抢了她儿子的皇位,于是她先逼死了我的母亲,然后……想杀了我。”
摇阙道:“我与你夫妻一体,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我帮你报仇,反正他侵犯我摇国境地以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