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宏心疼,但也知道许宁不可能听劝,默默地拿了匕首。
许宁左手的袖子掀开,整个手臂都被纱布包裹。
盛宏解开,纱布底下血淋淋的一片,有些位置已经能见白骨。
许宁咬着布条,找了个位置,狠狠削下去。
冷汗瞬间浸湿全身。
他浑身脱力,端着瓷碗的手都搭在在脚边,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才道:“给院判。”
南宫竹的药引,分明就是许宁的血肉,根本与南宫临无关。
院判把药熬好,许宁就跟着去了南宫竹的房间。
他站在门口,看见南宫竹正拿着一支簪子发呆,眸子中没有一点情绪。
许宁突然想上前抱住她,可手臂上的伤不想让她担心,盯着南宫竹把药喝了,转身离开。
每日一块肉,就算铁打的人都受不了。
许宁每天大半的时间,都泡在能加速伤口愈合的药池里。
南宫竹又有好几天没见他。
每天都坐在自己床上,摸着碧玉簪子看窗外,不发一言,无人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
再后来,她开始给自己开药方。
让盛宏公公特意收拾了个房间当药房,整日把自己关在药房中,从早忙到晚。
几乎宜都城中上好的药材,全都送她面前。
药房就在许宁泡药浴房间的隔壁,盛宏偷偷在墙上开了个洞,他就靠这个小洞,聊表相思。
许宁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南宫竹说话了。
她总是沉默着,也不哭,但也没有别的表情,只闷头做事,直到南宫竹提出要一百只毒虫时,许宁才发现了不对劲。
慌张的从药桶中爬出,冲到南宫竹的房间门口。
正好看到前几日被拖走的丫鬟,不知什么原因完好无损的跟在南宫竹的身后。
南宫竹笑着问:“你说我哥哥怎么了?”
丫鬟没有一丝惧怕,“陛下为了给的姑娘做药引,已经将南宫临公子剁成了肉泥。”
“不是!”
许宁浑身的伤口都在疼,一件白色的里衣被鲜血染红。
他的眸子都是惊恐,慌张的想把丫鬟推开。
可他实在是太疼了,一点力气都没有,手甚至还未碰到丫鬟的衣角,亲眼见着丫鬟纵身一跃,消失了。
许宁慌乱的回头。
看都南宫竹的眸子依旧如一汪平静的池水,心没来由的咯噔一跳,“阿竹,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听我解释。”
南宫竹不发一言。
他还没找到南宫临,只能把袖子掀开,让南宫竹看自己的伤口,想说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手做药引,可话才刚到嘴边。
南宫竹突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摔进药房里。
撞开机关,药房中早就准备好的毒虫和药汤同时倾倒。
许宁亲眼看到,自己的伤口被毒虫啃食,疼到他站不起来。
南宫竹走到他面前,头上插着的玉簪闪闪发亮,手中拿着点燃的火把。
“我给了你解释的机会,可你什么也解释不清。许宁,我不再信你,既然哥哥死了,那我们就一起下去陪他。”
“一场红莲业火,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火光映照在南宫竹的侧脸,许宁终于看清她的眸子,里面根本不是没有波动的池水,而是决心。
——必死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