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五秒钟,时栖完成了解开安全带、试图跳车、又被宫行川按回座椅上的一系列动作。
“不愿意?”宫行川的眉心打了个结。
时栖艰难地仰起头,对上了宫行川的视线。
男人眼底闪着红色的光,他吓得一哆嗦,然后才反应过来,那是车窗外红色信号灯的光芒:“叔叔……”
“时栖,你在犹豫。”宫行川解开安全带,俯身凑近他,像是清他的神情。
时栖咬着下唇,支支吾吾。
“不想嫁给我?”
“不是。”
“那为什么不答应?”宫行川步步紧逼。
时栖轻哼了一声:“求婚要有戒指啊,就算没有戒指,也得有玫瑰花。”
宫行川:“……”
他的睫毛颤了颤:“还要单膝下跪。”
红灯的倒计时走到了终点,宫行川重新坐回去,系上安全带,默不作声地开车。
时栖心惊胆战地等待了半天,发现叔叔没有继续求婚的意思,急了:“宫行川!”
“嗯?”
“就这样?”他急吼吼地问,“没有花也可以的。”
宫行川继续开车。
时栖又退让了一步:“我不要戒指了。”
宫行川还是不说话。
他垂头丧气地靠在椅子上,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机会,一个能和宫行川永远在一起的机会。
就算不能永远在一起,他俩的名字也能永远被绑在结婚证上。
机会就像海绵里的水,挤着挤着就没了。
时栖发了会儿呆,到家了还没缓过神,跟在宫行川身后,蔫答答地上楼。
宫行川走两步,停下了。
失神的时栖直挺挺地撞了上去。
“小栖。”宫行川暗自好笑。
“叔叔。”时栖揉着鼻子,哀怨道,“你还要说什么?”
“小栖,我以前不愿意用结婚证来拴住你,”宫行川拉住了他的手,“是觉得你年纪小,不明白婚姻的意义。”
谁知道时栖转身就跑去宫凯身上研究婚姻了。
宫行川叹了口气:“可是现在,我忍不住了。”
时栖微张着嘴,不可思议地眨眼睛。
“我现在只想把你拴在身边。”宫行川说,“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的,当然是愿意的。
哪怕是三年前,宫行川说要在婚礼现场准备小羽毛,他表面瞧不起,心里都是极其愿意的。
那个自负的时栖,恃宠而骄的时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永远属于宫行川。
而如今,伤痕累累的时栖握着宫行川的手,冰冷的泪水一滴一滴砸在男人的手背上。
“不愿意?”宫行川蹲下来,无奈地擦他眼角的泪,“那我重新求婚。我会准备你喜欢的戒指,买你想要的玫瑰花,只要你愿意嫁给我……”
“我愿意。”时栖扑进了宫行川的怀抱,声控灯随着他的哭号,“啪”的一声亮起。
怪不好意思的,他想。
明明应该笑着答应叔叔的求婚,可眼泪克制不住地往外涌。
宫行川抱了时栖一会儿,见他没有自己走的意思,就抱着他回了房间,把空调温度调高,又帮他把直播软件下了回来。
时栖团在床上,揉着眼睛爬到叔叔身边:“直……直播。”
“不急。”宫行川把面巾纸递给他,“粉丝想看的,是漂亮的时栖。”
“我哭了就不好看了吗?”
宫行川摸摸时栖的脸颊:“哭的小栖只能
给我看。”
他噎住,涨红脸栽进了叔叔的怀抱。
求婚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时栖没拿到戒指,也没有收到玫瑰花,但他知道叔叔会把一切都准备好。
他花了十几分钟调整情绪,又去浴室对着镜子挤眉弄眼,生怕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被有心人看见,明天的热搜就会变成“时栖被金主虐待,在直播间向粉丝求救”,或者“揭秘金主圈的潜规则——那些失去自我的可怜小明星”。
等时栖从浴室里走出来,宫行川已经换上了家居服。
他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到床边,抱住枕头,拿起了手机。
时栖想起来一件事。
宫行川在微博上公开承认了他的爱人身份,他却还没有在公众面前,好好地承认宫行川的身份。
时栖打开直播间,一边编辑宣传的微博,一边观察直播间的人数。
他还没来得及把微博发出去,房间的人数就直冲向了二十万。
【小栖宝贝儿,麻麻来啦!】
【距离时栖吃完火锅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合理怀疑金主爸爸又“吃”了一顿。】
【房管呢,房管呢???这里有人开车!!!】
弹幕飞快地滚动,时栖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等直播间的链接推送到微博后,终于开了口:“晚上好。”
直播间的观众人数随着他开口,迅速突破了五十万大关。
时栖坐起身,举着手机挠头发:“吃火锅的时候答应了你们要直播,但其实……我不知道直播什么好。”
他看了眼弹幕,哭笑不得:“你们让我随便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呀……要不你们问我问题吧,我挑着回答。”
时栖顿了顿,认真地念起弹幕:“有没有吃饱?”
“……当然吃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