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隔音效果很好。
宫行川站在落地窗前,问何岚:“有什么发现?”
何岚颤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宫先生……我发现了一张照片。”
她说:“我……我在时栖的父母那里找不到线索,就……就突发奇想,来整理宫凯先生的遗物。”
宫行川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何岚已经克制不住呜咽了:“宫先生,小栖他……小栖他被……”
“把照片发给我。”宫行川厉声道,“现在!”
“好。”何岚抽泣着答应,“宫先生,这张照片夹在宫凯先生日常用来记录行程的笔记本里,您看过以后还是删除吧,见……”
电话被宫行川挂断了。
他在死一般的寂静里,点开了何岚传过来的图片。
这是一张极其模糊的照片,大概是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又全部拉上的缘故,宫行川几乎看不清时栖身处何地。
但他知道,那肯定是时栖和宫凯的家。
照片里的时栖看起来比现在还要瘦小,他面无表情地跪在一摊褐色的液体里,麻木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镜头。
宫行川差点握不住手机。
那个被他丢在地狱里的少年,隔着漫长的光阴,沉默地注视着他,仿佛在谴责他所做的一切。
——你丢下我,弃我于不顾。
宫行川用颤抖的指尖放大了照片。
更恐怖的画面出现了——时栖是跪在血泊里。
真相是那么地残忍与无情。
原来时栖离开宫行川以后,一直被宫凯虐待。
*
时栖在床上拱了几下,左边躺一会儿,右边躺一会儿,把宫行川的枕头抱在怀里蹭蹭,又坐起身,漫无目的地晃腿。
宫行川在的时候,他六神无主,说不出真相;宫行川不在,他又耐不住寂寞。
所以时栖默数了十个数,深吸一口气,趴在床上喊宫行川的名字。
他振振有词:“叔叔,到时间了,说好的一分钟……”
时栖倏地瞪圆了眼睛。
宫行川回来了,但是浑身散发着寒意,就跟时栖说自己要嫁给宫凯时一样,眼底酝酿着暴虐的情绪。
时栖不由自主地往被子底下缩缩,心跳如擂鼓。
难道叔叔知道他差点杀了人?
时栖忐忑的心瞬间跌入谷底,沉入了冰冷的绝望之海。
耳朵里传来了不同寻常的脚步声,被子另一端被人掀起,冷风吹进来,时栖吓得直往后缩,那边却步步紧逼,他只能翻身往床头拼命爬,可惜还是被宫行川捏住了脚踝。
宫行川把他从身后紧紧拥在怀里,见他挣扎,又强势地将人压在了床上。
纷乱的心跳逐渐趋于统一。
时栖听见宫行川说:“小栖。”
“嗯。”
“小栖。”宫行川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时栖的耳根后,他渐渐不怕了,反过来担心叔叔:“怎么了?”
宫行川把时栖抱得更紧些,胳膊箍着他纤细的腰,生怕他真的跑掉。
时栖抖抖:“叔叔,你是不是破产了?”
宫行川:“……”
他又说:“破产了不要紧,我多接几部戏养你。”
宫行川:“……”
时栖总有办法把宫行川酝酿好的情绪全部打碎成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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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点想你。”宫行川咬牙道。
他眨眨眼,翻身抱住叔叔的脖子:“嗯,我也想你啦,说好的一分钟,你都打了好久的电话了。”
宫行川便用一个吻安抚了他。
*
时栖和陆航约了吃火锅,两个人就真的背着各自的经纪人,在火锅城碰了头。
时栖带了宫行川,陆航带了裴云。
“我们目标有点大。”陆航只看见了戴着墨镜和口罩的时栖,神经兮兮地左顾右盼,“《双面派》这节目最近太火了,我刚刚路过一家吃麻辣烫的店,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了节目的片头曲,吓得我飞奔出来,差点被人发现。”
时栖扯扯口罩:“你去吃麻辣烫干什么?”
陆航轻咳:“这不是有裴云在吗?我怕吃火锅的时候吃太多,影响形象,先垫垫肚子。”
“你还有什么形象?”他斜眼觑过去,“节目组当道具的糕点都被你吃光了,你以为人家裴云看不出来你是个吃货吗?”
陆航瞬间语塞。
不过他俩半斤对八两,谁也没资格说谁。
“这个火锅城位置不好找,你在微信上给裴云发个定位吧。”时栖往前走了两步,见宫行川还在停车,就没特意等着,“走,我订了个四人的包厢,趁现在人少,赶快进去。”
“要是被狗仔拍到也没什么,反正节目组最近在炒我和裴云的cp。”陆航自我安慰,“趁热上个热搜,多签几个代言,省得我老爸拿着钱到处帮我跑关系。”
时栖没忍住,又笑了。
陆航他爸是个地地道道的煤老板,空有钱,没资源,为了支持儿子的事业,没少往娱乐圈里砸毛爷爷。
据说前几天,陆航因为《双面派》这档节目火了,他爸还激动地打电话给裴云,感谢人家不嫌弃自己儿子,甘愿炒cp的恩情,把陆航搞得非常没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