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宫行川抬起手,指腹在时栖的眼尾轻蹭,似乎叹了口气,“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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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他们坐电梯下楼,时栖顶着工作人员隐隐约约试探的目光,在宫行川身旁转来转去。
宫行川目不斜视,按着他的后颈,又压住他的肩,把他控制在怀抱的范围内。
时栖就爽了。
他喜欢宫行川强到变态的控制欲。
但是他们在地下车库,遇到了岑今。
岑今给时栖的感觉和顾兮不一样,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劲敌。
无论是在做宫行川的情人上,还是在做演员上,岑今都将是他最大的对手。
不,宫行川没有情人。
小栖是爱人。
时栖迎上岑今的目光,在昏暗的地下车库里摘掉了口罩,他有一双侵略性极强的桃花眼,挑衅的时候,笑容都骚得妖里妖气。
岑今不甘示弱地望过来,清俊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在看时栖,却对宫行川说:“宫先生,关于之前公司给我安排的剧本,我……”
“剧本的问题,陈晗会跟你接洽。”宫行川的目光蜻蜓点水地落在时栖身上,在发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岑今后,眉头微微一蹙,不着痕迹地改口,“但是你的要求,可以说。”
岑今眸色一亮,显然惊喜于宫行川的话。
时栖则不然,他的背影僵住了,面色淡然地移开视线,转身往旁边走,自觉地为叔叔和岑今让出空地——这是常识——情人总不能蹬鼻子上脸地控制金主。
“宫先生,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跟您详细地说一下我对剧本的看法。公司给我的资源非常好,但是其中一部分内容并不符合现在的市场。”岑今不急不缓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同时向宫行川走去。
而时栖已经站在了远处的一盏声控灯下,和趋光的飞蛾似的,脚尖无意识地撞击着墙角的蜘蛛。
他把挑破,又挑破。
同时听着岑今得寸进尺:“宫先生,你哪天有空?我去找您。”
时栖的心跳紊乱了几秒,生怕自己绷不住去看宫行川,便咬着下唇往阴影处走了几步。
这是属于他和岑今的战场,回头既是认输。
时时刻刻关注着时栖的宫行川面露不快。如果时栖回了头,得到的必然是金主爸爸的拥抱。
可他该死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哪天?”漫不经心的嗓音牵动着两个人的心。
时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他心里名为嫉妒的种子已经冲破了理智的土壤,化出的芽正往心房外疯狂地蔓延。
他觉得宫行川是故意的,又觉得有这样想法的自己过于自信。
他凭什么觉得宫行川会为了让他吃醋,故意和另外一个演员说话呢?
想到这一点的时栖,像一只高贵的孔雀,抬头挺胸地往前迈步。
他知道叔叔的目光钉在他身上。
但他不想落荒而逃。
岑今站在宫行川身旁,没有出声嘲讽,像是给予战败者应有的尊重的赢家,温柔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宫行川。
宫
行川面无表情地望着时栖的背影,心底涌起淡淡的烦躁。
就像三年前,时栖再一次选择了离开。
他走得头也不回,决绝得仿佛要把宫行川丢在回忆里。
忽明忽暗的声控灯勉强描摹出了时栖瘦削的背影,他孤独的脚步声回荡在地下车库里,又轻又软,像是下一秒就要消散在风里。
“宫先生?”陈晗犹豫着出声,“我去送时先生回家。”
“站住。”宫行川冷冷开口。
陈晗便真的不动了。
“宫先生,那我们找个咖啡厅聊聊?”岑今上前一步,微微弯腰,用示弱的方式表达着对宫行川的尊敬。
走远的时栖脸色一点一点难看起来,他想象得到岑今会和宫行川说什么。
他十六岁在夜总会钓金主的时候,也是这一套——先示弱,再接近,搞清楚金主的喜好,再把自己往金主的喜好上贴。
他做得很好,岑今也能做得很好。
时栖停下脚步,扶着墙深呼吸。
灰尘涌入肺腔,他在清醒与恍惚中沉浮。时栖的心仿佛分裂成了两部分,他的灵魂被可怜地撕扯。
——你不配拥有他。
——他是我的。
“叔叔……”时栖痛苦地捂住头,几乎站不稳,“叔叔。”
他寄希望于自己能像三年前那样,狠下心不回头,可是时栖绝望地发现,三年痛苦的折磨过后,他已经做不到放手了。
他掉入了枯井,放弃了能逃脱困境的藤蔓,贪恋着一丝很快就不再属于他的温暖,直到藤蔓枯萎,他想逃了,伸手握住的只有枯枝败叶。
“叔……啊!”时栖的惊叫被炽热的手堵住,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声控灯骤然亮起,也点燃了他的惊叫。
宫行川的手捂住了时栖的嘴,滚烫的呼吸在他的耳畔徘徊:“既然想我,刚刚为什么不说?”
他剧烈地颤抖,不是恐惧,而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你呀……”宫行川避开时栖的腰,把他从身后抱在了怀中,“可以再得寸进尺一点。”
“……小栖不是情人。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时栖浑身一震,被宫行川冷淡的语气激得不住地哆嗦。
宫行川却用手指强势地按压他的唇:“时栖,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时栖拼命摇头,试图从宫行川的怀里挣脱。
“小栖。”男人的声音危险地低了下去。
他的心脏吓到般停了几秒,然后飞速跳动起来。
“是……爱人。”时栖哽咽道,“是叔叔的爱人。”
声控灯灭了。
世界归于黑暗,仿佛混沌初开,他听见了无数白噪音,它们飞蛾扑火般向他涌来,而他早已燃烧在了熟悉的怀抱中。
“我也爱你。”
轻柔的触感落在时栖的后颈边,那是落雪无痕般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