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蔫巴。
时栖觉得宫行川也挺过分的,不肯睡他,还总是做出一些过分亲密的举动,仿佛故意考验他脆弱的神经。
其心可诛!
后期剪辑过后可能只有几分钟的化妆镜头,实际上整整花了四个小时。
时栖从化妆间里出来的时候,没看见宫行川,只有陈晗尽职尽责地守在摄影棚外。
“宫先生回去开会了。”
穿着黑金蟒袍的时栖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意外。他可从未觉得宫行川有时间坐下来化三四个小时的妆。
“时栖,来这里!”导演也看见了他。
“他什么时候回来?”时栖往前走了几步,又拎着衣摆回头,“走之前有说什么吗?”
陈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先生说……他会在电视上看着你的。”
时栖脸一热:“他从来不看综艺节目。”
“先生会看的。”陈晗说,“还有先生的角色,因为出场比重不大,前几期都不会参与录制。”
这也在时栖的预料之中。
他走到了导演身边,接过内容更详细的单人剧本。
《双面派》节目组忠实地还原了大楚王朝的服装
以及布景,在丽水影视基地里搭建出了整个大楚皇宫。
第一期节目没有特别多的剧情,只需要每位嘉宾前往各自的宫殿,录制一个类似前情提要的小短篇。
时栖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金碧辉煌的东宫。
-刚入住东宫的小皇子,宛若刚出鞘的剑,锋利无比。他驻足在大殿前的屏风旁,伸手抚摸父皇赐予的宝印,神情缱绻,仿佛看见了此生挚爱。
他生而富贵,迷恋权威,虽有慑人的地位,却受制于兄长。
利欲熏心,他变得乖戾又暴虐。
-东宫外的枫叶红了。
太子用手指碾碎枫叶,犹如碾碎鲜艳的花。
他低头轻笑,伸出舌尖舔去指尖血色的花汁。
红色的光映在太子眼底,他弯起腰,癫狂地笑。
太子已经被逼到了极点,明明离至尊之位只有一步之遥,曾经至亲的亲人却成了阻碍。
他踉跄着抽出挂在墙上的剑,想着不久之前还亲密至极的兄长,对着手腕狠狠刺去,却又在皮肤被划破的刹那,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明黄色的宝印安然立于桌上,太子用血淋淋的手抚摸它,宝贝似的把它藏在怀里,眼底升腾起暗红色的旋涡。
从这一刻,又或许从他成为太子的那一刻起,父兄就不是原来的父兄了。
他成了另一个人,一个象征,一个符号,一个……为了至尊之位发疯发狂的棋子。
-太子抱着宝印,披头散发地坐在大殿之中,黑金蟒袍徐徐铺开,如同黑色的浪花。
他用沾血的手指在地上涂抹着不同人的名字,然后再用掌心把即将凝固的血液涂抹开。
他说:“你们都得死。”
“……皇位,是我的。”
“卧槽。”提着裙子来到东宫的陆航正撞见最后一幕,直接吓住了,“太……”
他结结巴巴半晌,愣是没找到准确的形容词。
事实上,时栖的状态的确很难形容,他像是融入了小皇子的角色,又像是彻彻底底地成为了这个人,身上再也没有属于时栖的明艳动人,反而多出了令人侧目的癫狂。
陆航敢打赌,要是宫行川还在影视基地,肯定不会让时栖演下去。
因为他太入戏了。
有些人入戏需要酝酿,有些人则是天生千面。
仿佛一张白纸,任由剧本涂抹。
时栖就是这样的演员,陆航羡慕,但不希望自己也成为这样的人,因为他见过时栖无法出戏的模样。
那个在荧幕前肆意张扬的演员蜷缩在酒吧的角落里,靠一杯度数极高的威士忌度过漫长的夜晚,甚至因为久久无法从剧情中抽身,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但是陆航知道的,仅仅是一小部分真相而已。
时栖深藏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离开丽水市的宫行川从何岚手里接过了一份病历单。
何岚说:“只找到这些。”
“只有这些?”宫行川捏着薄薄的病历册子,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我们能找到的,最近三年的看病记录全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