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行川比他还要忙碌,就是铁打的人也会累,如果他翻来覆去,肯定会影响到对方的睡眠。
时栖不能动身体,只能动脑子。
他还没怎么动脑子,又开始觉得热。
时栖年纪小,憋不住,有点火就想发泄出去,尤其是身旁还有个不断散发着温暖的热源,他简直要烧着了。
这个热源故意跟他作对,那么大一张床,非要躺在另一侧的边缘,两个人看起来同床,实际上隔得老远,仿佛牛郎织女,中间隔着广阔无垠的银河。
时栖在河这头,眼巴巴地望着另一头,伸出去的脚试探着撩起被子,触碰宫行川的脚踝。
他想钻到宫叔叔的怀里去,那样就算是烫死也值了。
宫行川发现了时栖的小动作。
躺在同一张床上,要想发现不了也很难,尤其是时栖的整条腿都挨了上来的情况下。
宫行川翻了个身,时栖迅速缩回去,扑腾着用半条被子把自己裹成寿司卷。
“不冷?”宫行川在黑暗中伸出了手。
丽水市昼夜温差大,白天热得要穿短袖,晚上冷得要盖厚被子。他们说话间,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初秋的冷雨,时栖被心火烤得冒汗,闻言硬着头皮喊了两声冷,还哆嗦起来。
宫行川就伸手把他抱在了怀里。
其实并没有那么舒服,毕竟是男人,胸膛硬邦邦的,但是时栖窝得很开心,他迅速找到了熟悉的位置,听着宫行川的心跳,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十分钟过后,时栖依旧精
神抖擞。
宫行川身上散发的热气扑到他面上,让他满脑子沉寂下去的黄色废料再次沸腾起来。
但是时栖不敢说“爱”。
不是不爱,而是他觉得自己不配。
一个连自己都不喜欢的人,又怎么能去喜欢别人?
他用手指戳了戳宫行川的腹肌,幽幽叹息。
每当时栖想放下一切重回宫行川身边的时候,后背上的伤痕就开始隐隐作痛,脑海中也出现大片大片的血泊,还有丁欣捂着脖子倒在地上的模样。
无论如何,丁欣脖子上那一刀都是他划的。
时栖浑身一抖,推开宫行川,急切地抓住床头的水杯,喝了两口,然后呛得直不起腰。
“小栖?”宫行川蹙眉将他捞回怀里,察觉到时栖异样的战栗,立刻将衣服披上,准备带他去医院,“怎么了?”
时栖攥住了宫行川的衣摆,垂着头喃喃:“没事。”
“别胡来。”
“真的没事。”他一把抱住宫行川的腰,“叔叔,你别走。”
宫行川只好回到床边,由着时栖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蹭到自己光裸的胸膛上。
“叔叔,如果我不是好孩子,你还会喜欢我吗?”他颤声问。
“时栖,”宫行川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捏着他的下巴,直直地望进那双泛起水光的眸子,“你不肯好好说爱我,却要我喜欢你,是不是太贪心了一点?”
含着浓重水汽的夜风吹着时栖额前的碎发,飘动的阴影挡住了他的视线,也挡住了宫行川的目光。
时栖吸吸鼻子,逐渐寻回神志。
自从三年前离开宫行川,他就丧失了让别人喜欢的自信。
所以他才那么珍惜第一个粉丝“爱栖永恒”,哪怕对方三番五次地干扰他的生活。
时栖每次忍受不了了就会想,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对他还抱着“喜欢”情绪的人了。
他在长大的过程中失去了亲情,也失去了爱情。
想明白的时栖默默爬回床上,缩在属于自己的小角落里,慢吞吞地闭上了眼睛。
他听见宫行川起身走到了屋外。
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吧?时栖自嘲地笑笑,他算是彻底把宫行川惹烦了。
但是沉稳的脚步声很快又响了起来,宫行川回来了。
时栖的心脏开始怦怦直跳,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屋内的灯却亮了。
“喝杯牛奶。”宫行川坐在时栖床边,将他拉起来,“睡眠不好?”
他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牛奶的刹那,红了眼眶。
时栖用带着鼻音的嗓音问:“叔叔,你不嫌我烦?”
“这么多年,不都烦过来了?”
他破涕为笑,仰起头把牛奶喝掉,然后嘀嘀咕咕:“要加蜂蜜的。”
“下次加。”宫行川接过空杯子。
时栖抱着被子,着迷地盯着宫行川的背影。
宫行川是他见过的光着上半身最性感的男人——他身材很好,却不是一味地壮,而是一种连同性都会羡慕的肌肉感,走路的时候,肩胛骨微微收缩,再舒展开来,有一种莫名的性张力。
宫行川洗完杯子,发现时栖睡着了。
他关掉灯,在把他搂住以前,发消息给陈晗,让对方查时栖的问诊记录。
宫行川要搞清楚时栖在离开他的三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