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行川的确不懂艺术。
你怎么能指望一个要在婚礼上撒羽毛的男人欣赏女装?
宫行川站了起来,气势惊人地逼近时栖,高高在上地质问:“你自己想想,穿女装,像什么样子?”
宫行川的语气并不刻薄,但正是这分毫无偏见的质疑触怒了时栖。
他反唇相讥:“我穿起来是什么样子,你看过?”
时栖不过随口一问,宫行川竟真的拿出手机,把放大的定妆照举到他眼前。
时栖先是惊愕,继而害臊,最后才觉得愤怒。
宫行川手机里的照片是他刚进组时拍的。那时宫凯还没死,他的男一号也没被顾兮抢走,服装组为他精心挑选了真丝旗袍,和化妆师一起摆弄了几个小时,才拍出了最终的定妆照。
时栖的长相和男主角方伊池有些偏差。
剧本中方伊池的美偏阴柔,化妆师为了让时栖融入角色,特意让他自己描眼尾的钩——方伊池为了赚钱,穿旗袍当服务生卖笑,用胭脂描眼尾,无意中钓上了北平鼎鼎有名的军阀贺作舟。
时栖尝试了好几种不同的画法,总觉得刻意,后来随手一揉,颜料随意晕染开,竟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态。
摄影师当即拍板,让时栖侧卧于贵妃榻之上,旗袍半撩,露出一小片引人遐想的腿根。
后来的成品图,欲而不色,露骨的情·欲藏在一袭绝美的旗袍之下,那位传奇的服务生仿佛穿越了百年的光阴,踏平了漫长的岁月,慵懒地来到了屏幕前。
这是时栖最喜欢并且最欣赏的定妆照。
而现在,这张定妆照被极致地放大,聚焦在他腿根边的一小片雪白的皮肤上。
时栖头疼地闭上眼睛。怪不得王姐担心剧组以**为卖点宣传《偷香》,敢情他们背后的老板就是这么认为的!
“小栖,别演了。”宫行川见他把嘴唇咬出一圈印子,不由自主蹙起眉,语气里有自己都未察觉的松动,“方权手里还有很多资源,随你挑。”
时栖摇头:“我就要演《偷香》。”
他强调:“最原版的《偷香》。”
“这是三级……”
“它不是。”时栖冷冷地打断宫行川,“如果你非要改剧本,我就天天穿着旗袍在街上晃,让大家评理,看看是不是穿上旗袍就算色·情!”
时栖自觉威胁于宫行川而言,无痛不痒,他也没指望真的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只是在试探宫行川的底线。
他很擅长:“方权是否继续投资《偷香》,是你的权利,而穿不穿旗袍逛街……则是我的权利。”
“你知不知道顾兮为什么能抢走你的角色?”宫行川突然问了一个简单到愚蠢的问题。
时栖挑起眉,眼尾的褶皱骤然一深,含情脉脉的桃花眼里盛着尖酸的笑意:“你终于想起来提醒我,背后没有宫家撑腰了吗?”
他是宫凯的遗孀,一个无人在意的寡夫。
而宫行川,在纷纷扰扰的传闻中,是他的“父亲”。
“如果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羞辱我和我即将参演的本子……”时栖眉眼弯弯,语气凉薄,“恭喜你,你成功了。”
他在笑,心里却委屈。
宫行川终究不懂他。
也从来没懂过他。
他们自始至终就是两条相交的直线,曾经有过短暂的交集,然后各奔东西,再也不见。
“……可以穿旗袍,但定妆照要重拍。”
“我就是要穿……什么?”时栖以为自己听错了。
宫行川并不看他:“定妆照重拍,我会让方权安排合适的摄影师,你只需要配合就行了。”
“那剧本呢?”
“剧
本有什么问题?”宫行川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