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居民还亲自动手，跟机器人一起搬尸体、刨废墟。
即便手套磨破、指甲呛血，也刨不出埋在废墟里的亲人，那种令人窒息绝望，只能消化成机械的努力。没有眼泪，没有言语……
阳光透过坍塌的紫色旷野，铺在废墟的“一角”，冰冷的。
“皮小鹿，你怎么在这里？”废墟尽头，喊皮皮的是珊莎。她裹一件貂皮大衣跑过来，头发乱糟糟的结满了冰渣儿，就一水里捞起的鲜货。
云歌跟在皮皮身旁，瞧见珊莎，也没再像以往那样，将人拉回去藏在身后。他俩徒步从红尘万鲤炸开的废墟处走进地下城的，每一步都能体验刺激末梢神经的惨状。
瞧见皮皮那痛心疾首的模样，珊莎脚步在她面前一顿，有点不知所措。她抬手将她散落在腮边的碎发撩到耳后，毫无意义地抽了一下唇角，想笑又没笑出来。想努力安慰她两句，却说了一句大实话：“没事，不是第一次这样。”
皮皮瞧进她眼眸深处的光，蓦地沉了下去，仿佛陨落了漫天星辰。
珊莎一愣，赶紧转移话题。“去看一下果果吧。没人照顾她，这一天多都是吃饼干、喝凉水，穆勒教授说她有点积食还是什么的。奶萌娃娃，我不怎么搞得懂。”她那么奋不顾身的，爬出水池就跑来找皮皮，莫约是真的不敢去面对那孩子，只能转述穆勒教授的结论，来搪塞她这位代理家长。
“嗯。”皮皮错开珊莎，迈大步往杏林区方向过去。
曾几何时，那个甜到能让人心里汪一碗冰糖雪梨的背影，不多不少的染几分不食人间烟火气质。此时落在珊莎眼里，尽是寒霜凝成的孤傲。
珊莎想去追她，又被云歌拽了回来。“让她安静一会儿。此次地下城之战，几乎颠覆她对世界的认知。她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大战，可能会受不了。”
何止是受不了，战后的世界对皮皮来说，根本无法接受。地下城这番模样，昆仑星会是什么样子？
“你到底是不是她男人，这样了你都不管？”珊莎压低声嗓骂人。她怕皮皮走丢，频频扭头在废墟上找她，出声儿又怕她听见，骂人都掖着……
云歌一个眼神递给珊莎，瞧得她脑电波乱闪，顿时闭了嘴。那眼神包含的信息量太大，太复杂，每一条线索都穿梭于星际联邦和当下时空之间，绕在皮皮身周，挥之不去。
“什么意思？”珊莎生在联邦末期，却在颠沛流离中长大，对那个时代没啥影响。崇拜多年的羽弗将军和池慕酒，也是各大军政野史里看来的。
云歌精神链接操控个人终端，给珊莎发简讯：“古辛·泽比尔希！”
珊莎双眼一瞪，以为自己脑电波傻了。“什么？！”
“她出生的那一天，就决定了她肩负的责任。没人能改变这个现实，那是命。”云歌拍一拍珊莎肩头，清冷的笑意在她面前也坦然了不少。“我不在她身边时候，好好照顾她。”
“什么意思？”珊莎被云歌炸断的脑电波还没闭合，他已迈开大长腿追了皮皮过去。“你要去哪儿？”她在云歌追上皮皮之前将他拽住。
“去找我家小丫。不准？”云歌倒是淡定，当他什么都没说过似的。
“准。”珊莎讷讷地答应一声，松手放他过去。心尖儿上莫名地扎上几根细针，细细绵绵的痛感游走过七经八脉，在四肢百骸里蔓延开来。她莫名地晃了一下，扶住身旁炸毁的半截梁柱才勉强站稳。
古辛·泽比尔希，那个名字太传奇了，曾横跨整个黑金帝国。许多史书猜测，结束星际自由联邦的幕后人物，就有这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