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村白氏,本是隔壁下林村的寡妇石钱氏钱梅花;她的相公石头在和同村壮汉上山打猎时,不小心踩空进了给野猪设的圈套中死了;可怜她刚嫁进石家不过三个月就成了寡妇,连给石家留后的机会都没有,自然遭到了石家人的白眼,日子过得很是苦不堪言。
后来这钱梅花在一次县城集会赶集时被白家老太婆看上了。经打听才得知她竟是一寡妇,高兴坏了,自家老大都快四十了还没娶到媳妇,就是因为他长的实在太磕碜了。这不,钱梅花出现了,不就是特意为自家单身汉准备的吗!
所以后来,这钱梅花被石家以三百珠子卖给了白家。可嫁进了白家日子也不好过,因为这白老大脾气暴躁,动辄就打人,常常把钱梅花打的鼻青脸肿,村里人都默默同情这外村媳妇。这不,好不容易怀孕了,享了几天清福,结果都卸货了,竟然还是一“黄猴”!
以上信息都是荀悠在的来的路上听那些多嘴的村民们得到的,心中不免同情起那钱梅花来。
村里人都挤在白家门口,连那围墙上也趴着人,大家都够着脑袋使劲想往里面瞅。荀悠就站在最后面,可惜她身量太小,怎么也挤不进去,急得她都想翻墙了。
“诶,你说这钱梅花可真够命苦的,这寡妇日子刚过去,又生下一黄猴,这命哦!”
“可怜哦,不知道这黄猴怎么处理了。”
“还能怎么处理,老规矩,埋了呗!”
荀悠听着她们如此轻松的讨论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活埋,顿时不寒而栗,胃里直泛酸水。
“来了,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句,人们立马开始拥挤起来,荀悠被挤得嘴都嘟起来了。
白老大站在院子里,单手抱着黄猴,先是朝大家伙鞠了个躬,然后悲伤的说道:
“各位,我白大庆是个倒霉的,好不容易娶了一媳妇儿,哪曾想给我生了一黄猴,呵!可能是我白大庆上辈子忘给佛祖烧香了吧,今日,请大家给我见证,我会将这黄猴埋于后山!”
“好!”
人群中传来一声叫好,众人应声附和。
“不好!不好!”
荀悠在人群中大声呼喊,可惜她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了。
“相公!不要啊!”
白氏从里屋冲了出来,她刚生产完,衣服都没来的及换,所以下身裙摆还带着血,围观的村民们都别过脸去。
白氏冲到白大庆面前,抱着他的脚,连连磕头:“相公,相公,我求你了,别杀我们的孩子!他才刚出生啊!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儿子嘛!你看他,你看他……”
“滚!”白大庆一脚将白氏踢开,瞬间白氏口吐鲜血。
“你个下贱胚子还好意思说!我白家本来该有个健康的子孙的!就是因为你!居然生下一黄猴!真是给家族丢脸!你等着!我定休了你这贱妇!”
白大庆通红着眼睛瞪着白氏,若不是村民们在,他就可能将她给就地杀了。
荀悠在外面听见,不由得心寒,不过生的孩子得了黄疸而已,就落得这个下场!这个世界当真是不把女人当人!
白氏趴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着,双手还颤抖着想要去够一下白大庆手中的孩子,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还没喂他一口奶,就要永别了,她不甘心啊!
这时,白家老太婆和几个妇人从里屋出来了,手拿着麻绳,上前几步就将白氏捆住往屋里拖。
白氏手指死命的抠在地上,奈何地上铺的整齐的石板,她压根抓不住,只留下几道血痕在干净的地面上……
白大庆抱着孩子准备往山上走,村民们都跟在后面凑热闹,荀悠赶紧挤上前去。
“等等!等等!”
“咦?荀悠?”终于有人注意到荀悠了,让开路让她进去。
“荀悠?大红人啊,你也来凑我家热闹了啊。”白大庆怪声怪气的说道,他向来都看不顺眼荀家,而且跟荀富还曾动过几次手。
“你听我说,这孩子是好的,她不过得了黄疸而已!不能活埋啊!”
荀悠激动的冲着白大庆大吼。她害怕他真的将一新生儿给活埋了,她是一名母亲,她容忍不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在自己面前死去。
“哼!什么黄疸,听都没听过,这老祖宗穿下来的规矩,谁家若生下了黄猴必须处理掉,怎么,如今你荀悠成名了,敢坏老祖宗规矩?”白大庆怒视着荀悠,手已捏成了拳头。
“就是啊,这老祖宗的规矩。荀悠你还太小,知道你没见过黄猴,心下不忍得,告诉你,这黄猴可是给家里带来霉运的!”
“是啊,荀丫头,你就莫乱言了,赶紧让白老大把这黄猴处理了吧!”
村民们都跟着劝着荀悠,怕她耽误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