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身为状元郎,又是阁老之子,却只有一妻,是上京奇闻轶事之一。在为李蕴婚配时,选择家世弱许多的周家,因为周家允诺,李蕴生子则周靖终生不纳妾、李蕴无子周靖四十纳妾,且去母留子。
这也可以?
傅振羽惊讶得合不拢嘴,也瞬间明白过来,仓子坚为何能给自己那样的承诺。
原生家庭的缘故。
听完李蕴说的往事,傅振羽再次确认:“所以,不管那人多好,姐姐,是真的不在乎了。”
“嗯。”见傅振羽感兴趣,李蕴便说起了另一件李家有意思的事,“对了,在我们家,每个人都要参加春耕秋收的。”
“这又是为何?”
“祖父说,我们不仅要能享这世间的福,也要能吃这世间的苦。因为大堂兄总是不好好做农活,祖父没少说他,说的,还很不好听。”
李阁老对自己要求严格,对所有子嗣也是。李家的嫡长孙,却四体不勤、读书不用功,无关能力,这是态度问题。因而,李阁老极为不满。
……
听着那些往事,傅振羽渐渐明白了李家每一个人的心境,李大伯坑害父亲和弟弟的行为,不可原谅,却也有了原委。
天色渐暗,李蕴停止了话当年,对傅振羽道:“忙你的正事去吧。其他的事,今后让子坚说与你。”
“姐姐说的是,师妹想听,找我就是。”
仓子坚漫步而来,和李蕴打过招呼后,把傅振羽带走。才离开院子,仓子坚便没了方才的从容,急切地问傅振羽:“姐姐到底如何?”
“我觉得她没事,但我看的不一定准。”
“若是娘在就好了。”仓子坚挂念姐姐,却又不擅长和姐姐沟通这些俗事——李母就不一样了。
听闻他提及李母,自己那不可能见到的婆母,傅振羽问:“伯母,是不是很睿智的人?”
“是,她还很洒脱。”
睿智到,她能猜透所有人的心思,但她的心思,无人能解;洒脱到,便是夫婿有二心,她也能一滴泪不落,从容离去——当年只因误会,母亲便毅然离开父亲的行为,让仓子坚和李蕴这对姐弟,印象极为深刻。
李母这一性子,也使得仓子坚特别理解“嫉妒”。身为男子,他自私地希望自己的妻子紧张自己,但又不能像他娘那样,太过果然。因而,像傅振羽这种把嫉妒放在面上的行为,仓子坚简直爱死了。
不过,这种小事,他是不会让傅振羽知道的。
说话间,到了饭堂,仓子坚最后道:“近日你多留心姐姐那里,其他杂事,我来做,你不必操心。”
所谓的杂事,不过是书院上下的衣食住行。
仓子坚和李蕴招来了足够的人手,原本李蕴打算自己归整的。可周靖的到来,逼得她再次装失忆,她便不好出手。现在,郭夫人的到来,解决了这个问题。仓子坚直接把人交给了郭夫人,让她全权处理。
“师妹自小被当做男儿养,又是信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曾用人,也不会管人,伯母受累了。”
得了活计的郭夫人,心下安定,也实话实说:“这书院上上下下,也小一百人了,将来还会更多。事先说好,我可没这样的经历,若出了纰漏,你们两个,现责怪我都晚喽。”
没有仓子坚哄不了的长辈。
他说:“伯母说笑了。这世上有不犯错之人吗?子坚见识少,二十几岁了,竟未遇到过一个。便是我祖父,也错过许多事。只能说,看哪个错的少,哪个错的小了。管家,伯母错的少,师妹错的多,伯母,请勿推辞了。”
“你都这么说了,我接了就是!”
不上三日,郭夫人连同带来的人手,在苏大娘的配合下,完成了所有人员的调度和安排。连寓居于此的李婷,都感慨不已,来和傅振羽商议:“家里头有了这么一个宝,铺子的生意又好了起来。我看,我和小芳去城里另寻住所吧。”
傅振羽道:“可以是可以,只是要在我和顾夫人定下女学的地址,并在那置宅后,你们再搬。”
“你的意思,让小芳,也读书?”李婷很快懂了她的意思。
“是。虽然小芳也可以学针线,但读几日书,总归没坏处的。女学里,她又能有同龄玩伴,将来有几位闺中小友,也是有好处的。”
最后这一句话,打动了李婷。
从前齐家的几位姑娘,便是广交好友,以此来拓展人脉。
李婷便道:“成,都听你的。具体的我也不懂,但我知道买宅子和女学都要银子,我就替你好好赚银子,下剩的,你费心了。”
送走李婷,傅振羽又迎来了范茗。
“老大,女学什么时候才能好?我实在是,太闲了。”
自打重归南湖书院,傅振羽自称山长后,范茗就改了对傅振羽的称呼。傅振羽无所谓,听她此言,便道:“闲?那你怎么不换上男装和咏言一起读书?”
范茗吐出咬着的嫩草,没好气道:“老大啊老大,侯爷还没走呢,我有那么没眼色吗?”
听出她的哀怨,傅振羽笑道:“我懂了,这就给你打发侯爷去。”
范茗笑,眯着眼道:“我可没这意思,是你自己说的。”
傅振羽好脾气地应了,当真转身去找镇远侯,打算问其归期。
不料,镇远侯那里正在待客。
“是谁在里头?”傅振羽问。
镇远侯的院子,用的都是侯府的人。不该说的,他们肯定不会说。能说的,也不会对傅振羽这个书院小主人隐瞒。
“京城夫人派来的人。”
“哦?”
方夫人,派人来做什么?傅振羽疑惑了一瞬,旋即丢开,对守门的侍卫道:“我有事找侯爷,待侯爷得空,你使人传话给我,我再来见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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