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见她这模样便不再多言,至于怎么答谢傅振羽,她已叮嘱过儿子。便不为了自己的前程、妻儿父母,也要为这妹妹好好读书,好给傅振羽做助力。
傅振羽却没这些想法,她对林太太好,单纯地认为林太太可交而已。对比之下,傅家那些人,就十分讨厌了。
傅山长一家回到老宅后,二房的那一进小院,很快被傅大伯和他那四个儿子挤满了。眼见父亲被大伯的老烟,熏得咳嗽不停,傅振羽恶狠狠撵人:“不管我爹有多少银子,我们二房已经有商哥儿了。几位堂兄与其在这里问我爹有多少银子,不如让我爹多活几年,多省一些田税最实惠!”
傅山长给别人挂田,通常一亩能收二三百钱的利钱,给亲戚挂的,则没一个要钱的。林家的不要,傅家的也一样不要。
闻言,傅大伯一家便把视线落在了说是七岁,实际还有三个月满六周岁的傅振商身上。那些不怀好意思的眼神,吓得傅振商缩在傅母身后。
侄儿很弱啊,傅家大伯母很是满意,专心对付眼前这个不省事的丫头,因道:“小羽十五了吧?和我娘家的侄子正般配——”
般配个球啊,你娘家侄子都二婚了好么!头一个媳妇已经挂了啊!怼大伯母的话,不用傅振羽,便是傅家最短视的傅母,轻轻开口,堵得傅家大伯母说不出话来。
“大嫂说迟了呢!中天书院的山长曾进士为他家独子求亲,我和夫婿还未拒绝。”
不拒绝是真,不准备应下也是真的。
傅家便是读书再糟糕的人,那也知道进士是个什么。连同傅大伯父在内,所有人露出货真价实的惊吓。四十年前,傅家不过同时出了两位举人,他们居住的村落便更名为傅家堂。从傅家开设学堂开始,傅家堂渐渐成了一乡之中心小镇,逐渐繁华起来。
这还只是举人。
进士,那不得更厉害了么?
大房也是有两个闺女的,图实惠,傅家大姑娘嫁进富农之家;图名声,傅二姑娘嫁给了穷秀才。五年了,秀才还是秀才,只不过更穷了。
酸意涌上心头,又在惧意的压迫下,傅伯母忍住了各种难听的话。
傅山长此去苏州,兴许年底赶不回,他回家主要是和族长说一声的。傅族长一见他就开始数落:“没有比身子更重要的,随便使人过来说一声,谁还有什么话不成!”
傅家如今统共三个举人,年过六旬,已告老还乡的傅族长是一个,其弟傅家五老太爷是一个,第三个便是傅山长。傅山长若是有个好歹,傅家小辈又没接上,荣光如何续上?
傅族长眉宇间,布满了化不开的忧心忡忡。
说话间,捧着卷宗的傅五老太爷也到了。他慌忙放下卷宗,扶住了见礼的傅山长,并道:“一善怎病得这么严重?那我这卷宗……”
傅山长每次回来,这位负责傅家学堂的五老太爷,便会抱着卷宗与他一道分析各个孩子的优劣,找出着重培养的对象。可傅山长这个样子,如何能阅卷?
傅山长想着闺女说的话,提笔写下一行字。
“我后日启程南下,卷宗我带回去看,做好标准,明日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