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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潇湘妃子 第十七章,归字谣

祁连山火神峰上,再度响起龙吟钟的响声,三长一短,正是着急教中弟子前去火神峰上议事的信号!

松百川正端坐在几里外千绝峰的巨石上,满面愁容。秋风阵阵,将钟声送进他的耳朵里。松百川心中又惊又喜:离大公子与斛律堂主约定之期还有一日时间,莫不是大公子已经回来了!可是振北那小子还没回来!大公子一派人数与斛律堂主相差甚大!恐不能胜他!

“算了,先不管这么多了!”松百川纵身而起,穿过荆棘密布,高耸险峻的“蜀道难”,直奔火神峰上玄冥教总坛而去!

松百川上得火神峰,穿过“第七堂口”这玄冥教咽喉之处,来到总坛之上。此时总坛之中人头攒动,咿呀而语,乱哄哄的响成一片。松百川目光扫去,却不见萧天宇身影。却见玄冥教众弟子皆到场,隐约像是分成了两拨,遥遥对峙着。

左边一拨人数众多,且多数都是教中老人,显然是支持总堂主斛律风的人。右边那一拨却少的可怜,约一百人,都是教中年轻弟子,正是大公子萧天宇一派的人。

斛律风与两位护法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等松百川,见他来了,斛律风叫了一声:“百川也来了,可以开始了!”

松百川心头一惊,不知他是何用意,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向前几步朝着自己的师父龙行云龙护法走来,却不用玄冥教之礼数下拜,而是用江湖礼数,跪在地上高声叫道:“愚徒松百川,拜见师父!”

松百川虽是龙行云的亲传弟子,但是玄冥教教规森严,等级划分严重,就是亲父子,在人前也必须以玄冥教的职位相称,之前萧天宇萧青衫在人前称呼萧南朔也是“教主大人”,松百川之前见了龙行云,自然也要称他为“龙护法”!

可是今天,他见两派遥遥对峙,剑拔弩张,似有不妥。松百川不知龙行云是斛律风一派还是大公子一派。若是大公子一派,这样称呼他自然是再次拉进了他与大公子一派的距离,也让那些年轻弟子心中清楚龙行云是自己人。若龙行云是斛律风一派,松百川这样叫他,无疑是想让龙行云念及师徒之情,能弃暗投明,反助大公子!

斛律风见他居然无视自己而先拜龙行云护法,这倒还能接受,但见他不用玄冥教礼数,而且不称龙行云为“龙护法”反而叫他师父,心中已然明了,微微一笑,朗声道:“玄冥教上下皆言百川贤侄尊师重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百川啊,我华夏悠悠三千年的传统可不能丢了啊!”

松百川心头一紧,心中暗骂斛律风这老贼果然是阴险狡诈。借他与龙行云的师徒关系来暗中讥讽他应与龙行云同气连枝。这也间接说明了一点,龙行云龙护法是斛律风的人!

松百川眼珠一转,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道:“百川听说斛律堂主乃是鲜卑族人。鲜卑族乃是北蒙古游牧民族,生在荒蛮北狄之地,为人勇猛。南北朝时期还有一位杰出的鲜卑族人名曰拓跋宏,一手建立了北魏政权,并学习我华夏之学,改革鲜卑旧俗,成为了一代杰出明主,为世人所称赞!”

斛律风听他夸赞鲜卑族,心中不由的高兴起来,以为这个毛头小子想要弃暗投明,却不料松百川话锋一转,接着道:“然北魏政权不过数十年便分崩离析,被他人所灭,可见与如今大元朝廷一样,外族掌我汉人江山,定是不得民心,必是要走向灭亡之路!”

松百川唇枪舌剑,以北魏孝文帝拓跋宏与如今元廷为例,暗讽斛律风乃北狄外族,妄图想夺取玄冥教大权,下场定是灭亡无疑!

玄冥教乃是汉人创立,自创教之初至萧南朔一脉,已传了三十一代。玄冥教后山有历代教主祠堂灵位,从第一代教主姬云往下,每一任都是汉人名姓,外族一人坐教主之位的便是一个也没有!

斛律风这辈子最不愿听别人说他是北狄外族,但听得松百川以言语讽刺,心中大怒不已,但好歹他也是玄冥教“第七堂口”总堂主,宗师风范自不能被这黄口小儿一激便丢了!

他强忍下胸口一团怒火,冷笑一声:“百川贤侄口舌利如长剑,引经据典,身为前辈也是对你敬佩不已啊!”

松百川不理会他,而是问道:“是何人敲响龙吟钟?所为何事?”

斛律风点点头,道:“正是我命人敲的,正好人都来齐了,我便说了。一个月前我与萧南朔老教主大公子萧天宇曾立过盟约,以一月为期,让他杀了我教叛徒郭菩萨,便让他坐这个教主之位,然离一月之期仅剩一日,大公子他还未任何音讯。我曾派人在江湖上四处打听,却也没发现大公子踪迹,不知他是否还活在世上。但玄冥教乃是千年根基,不可一日无主,我便想重新设一个擂台,让武功高强者任我教第三十二任教主,领导我玄冥教再创辉煌!”他目光转向两位护法:“不知龙护法与宗护法二位意下如何?”

龙、宗二位护法见他目光扫来,竟不敢与之对视,只是唯唯诺诺道了一声:“一切全凭斛律堂主安排!”

松百川发觉有些不对!斛律风虽然被称为武功仅在老教主萧南朔之下,但自己的师父龙行云与那位宗护法也是武功高强,要不然也不可能坐这护法之位。三人武功应在伯仲之间,但是见此情景,龙、宗二位护法却是很怕斛律风,不敢与他对视,也不敢言语,这其中必定有诈!

他趁着教中弟子议论纷纷之际,向前几步,凑到龙行云面前。但听他呼吸急促,似乎很累的样子。松百川甚是不解!他与龙行云做了十几年的师徒,一身本事都是他所传授。他自然清楚龙行云内力浑厚,平日里以轻功奔走数里也是脸色不改,呼吸平稳,怎的今日坐在这里却累成这个样子?

他伸出手搭在龙行云左手脉络上,心中一惊。只觉龙行云脉象微弱,宛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一般。又见他脸色略有青黑,精神也不似之前那样震硕,心中更是大骇!

龙行云缓缓抬起头,望着松百川。只见他双目尽是血丝,毫无精神。龙行云朝着松百川无奈的摇摇头,松百川又走到宗护法身边,却见他脉象与师父龙行云的无异,也是脸色青黑,双目血丝!

松百川此刻已然是知道了端倪,原来龙、宗二位护法被人下了毒,内功尽失,此刻已经是个废人了。玄冥教上下,能够给二位护法下毒的,除了这个斛律风,还有谁能做的出来!

松百川怒从心起,刚想发作,却被龙行云护法一把拉住,伸手颤颤巍巍的在他手心写了一个“忍”字!松百川望着师父,双目含泪,不知所措。

的确,此时已他的实力,还不能与斛律风一决高下。况且玄冥教中支持斛律风的人数众多,冒然出手,定会损失惨重!他望着龙行云,小声问道:“师父,我该怎么办?”

龙行云默不作声,又在他手心写下一个“等”字!

“等?”松百川心中茫然!师父让我等谁?大公子还是振北?还是等二位护法恢复内力?

斛律风转头望见松百川,见他与龙行云贴着,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叫道:“百川贤侄与龙护法真是师徒情深啊!贤侄,你意下如何?”

松百川向前一步,叫道:“离大公子与斛律堂主的赌约还有一日,时间并未到,差了一个时辰都不作数!斛律堂主于此时商议再设擂台挑选教主,到底是何居心?难道真是为了玄冥教的千年基业吗?若是如此,就算再等上大公子一日又何妨!若不是如此,那便是你斛律风狼子野心,想要篡夺这教主之位了!”

他见自己平生最敬爱的师父被斛律风下毒废去了内力武功,心中本就愤恨,虽然龙护法叫他忍。但是血性男儿岂能忍得了?一气之下居然脱口而出,震得玄冥教上下目瞪口呆,心惊胆战!

“你这黄口小儿竟敢骂我狼子野心!”斛律风再也忍不住。方才说他是北狄蛮夷,现在又说他是狼子野心!也顾不得什么宗师风范,欺身向前,举起左手朝着松百川打去!

松百川也是修习过玄冥教中的“惊鸿掠云功”,当即施展诡异步法,向左一闪,避开斛律风这一掌。斛律风何等人物?岂能不知松百川何种想法?见他施展步法之际,心中已是看破他的意图,右手向前一抓,捏住他肩头,一把将他拉回来,一巴掌打了下来!

松百川不知斛律风看穿了他的意图,被斛律风抓住肩头后,心头一惊,急忙想办法逃脱。但斛律风手指如爪,死死地抓住他的肩头,就如同长在身上一般,他用了大力竟无法挣脱!斛律风的巴掌打来,不偏不倚,正中松百川左脸,顿时跳起一个鲜红的掌印!

斛律风怒不可遏,骂道:“你这黄口小儿,不敬尊长,该打!”

松百川左脸发烫,疼痛钻心。他自知不是斛律风对手,握紧拳头,青筋毕露,只恨自己武功不济,不能像大公子萧天宇一样游刃有余!

斛律风打了他一巴掌便没再为难他,退后几步,扫视玄冥教上下,道:“这松百川不敬尊长,犯了我教中规矩,来人将他拿下,押入地牢中闭门思过七天!”

斛律风身后站着几个“韩非堂”的人。韩非乃是战国时期韩国王族公子,师承荀子,乃是诸子百家中法家的代表人物。曾制定严酷厉法,讲究以法治人。玄冥教中的“韩非堂”,即以“韩非”为名,便是执行教中法规的人。别说是松百川,便是老教主萧南朔在世,他若做了有违玄冥教教规之事,韩非堂的人也能依法处置!

四名“韩非堂”的人走上前来,便要押着松百川去地牢思过。松百川自是不肯。大公子现在不在教中,他便是大公子一派的领军人物。本来大公子一派人数就少,且实力与斛律风一派相距甚远,平时全靠他上下奔走才使得他们团结一心。假使他被关进大牢,大公子一派必然群龙无首,成了一盘散沙!

然“韩非堂”的人已经上来,此刻竟无一人敢出手相助。突然间外面传来一声长啸,一个黑影从外面纵身而来,掠过众人头顶,啸声仿佛还在门外,但是他人已经进来,飘然落地,护在了松百川面前!

四位“韩非堂”弟子见那黑影出现,本想出手,但等他们看清黑影容貌之后,齐齐向后一退,俯身跪地,道了一声:“原堂主!”

那黑影是个黑衣少年,剑眉星目,脸颊瘦削,皮肤苍白毫无血色,嘴角戴着一丝笑意,却正是几天前在江上斩杀一众水贼的那个武功高强的少年!

黑衣少年怒视四位“韩非堂”弟子,叫道:“我在此,谁敢动他!”四位“韩非堂”弟子站在一旁,低头不语,少年怒喝一声:“退下!”四位弟子急忙退了下去!

松百川见这少年,眉间喜笑颜开,一拳打在他的肩头,骂了一声:“你这该死的小子,一去三年,可教我想死你了!给你送信之后也不见你回信,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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