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不耐烦的语气,让严语仿佛又回到了夜晚的幻境之中。
他也不再询问他的姓名,因为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严语可以确认,这个年轻人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工作,不管他是陆为霖,还是李为霖周为霖,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该做的事情,严语必须要去做了!
“一个学西洋画的,来当保安,给疯子当保姆,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说什么?”年轻人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严语的眸光停留在了年轻人的双手上。
他的双手修长白皙,没有茧子,而且端盘子的动作很别扭,可以看出他即便不是锦衣玉食,也是娇生惯养。
他的指甲修剪得很好,但指甲缝里有黑色的碳粉,指甲盖上还残留有铅笔的划痕。
“怎么?我说的不对?”严语试探地问了一句,年轻人闷头打开饭盒,用木勺搅了搅已经冷掉的米粥。
“嗯,看来我猜对了哟。”
“从小被人伺候,长大了反倒要伺候别人,你就不生气?”严语又问了一句,年轻人有些忍不住,赌气一般,舀了很大一勺粥,塞到了严语的嘴里。
因为严语的头脸受了伤,他的粥又太多,一下子就流淌出不少,滴落到了束缚衣上面。
“年轻人,这样可不好,你的人生不是我做主,不是我让你来当保姆的,拿我撒气可没用,干一行爱一行,这个道理你不懂?”
年轻人横眉冷对,仍旧在忍耐。
严语嗅了嗅鼻子,又试探地朝年轻人说:“昨晚跟对象幽会去了吧?劣质爽身粉的气味,你对象的家庭条件应该不是很好,家里应该也反对你们交往吧?”
年轻人将木勺丢到了推车上,朝身后的看护们说:“哥几个先出去,我来伺候他就成。”
看护们并没有竖起大拇指,夸这年轻人仗义,而是谨慎地叮嘱了一句:“小陆,你可小心一点,这人已经是最高级别了……”
年轻人点了点头:“放心,我有数,你们出去抽根烟。”
看护们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还是走到了外面的走廊,不多时就传进来一股劣质卷烟的气味。
年轻人盯着严语,也没有重新拿起木勺的意思。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严语知道,自己通过细微观察得出的推断结果,全都对了。
“有烟吗?”
年轻人不为所动,严语也笑了笑:“也对,自己的理想没法去实现,自己爱的人也没法去交往,想抽的烟么,当然不会有了。”
年轻人紧握拳头,怒视着严语。
严语却没打算停下:“可怜啊,二十好几的人了,就像个木偶,任人摆布,学习工作生活爱情,没有一样能够做主,要是我,真是要崩溃了。”
“你不会到现在还母亲帮你洗澡换衣服吧?”
“啪!”年轻人双眸血红,一个耳光打了过来,严语的嘴角很快就挂了血。
“哟,还会生气,你要这么硬气,对象早就娶回家了,你对象必定是很体贴的女孩子,善解人意,嘴上说没事,她能等,但你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吧?”
“是啦,你一定知道,她肯定会想呀,我这对象也太没用了,都二十好几了,什么都听家里的,就跟……就差没继续穿着开裆裤了……”
“啪!”
又是一个耳光,严语的耳朵嗡嗡作响。
“打人的力气是不小,就是不知道那方面的力气怎么样,我可听说了,像你这样的小男人,床上基本硬气不起,你对象表面上很享受,心里应该很不满吧……”
“啧啧,身为男人,真是可怜啊……”
年轻人终于忍不住,巴掌变成了拳头,一拳就砸在了严语的眉角上!
严语昨晚才头锤撞地,刚刚经过缝合,被他这一拳砸下去,整个人都快昏了过去。
但严语嘴上却没停:“就这么点力气?你对象可不满意哦……”
又是一记重拳!
“嗯,这下有点意思了,你对象该配合着喊两声了。”
“不对,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只会咬着嘴唇红着脸,是不会叫出来声来的,这让你很不爽吧?”
“嘭嘭嘭!”
拳头接二连三地砸下来,严语却放声大笑了起来!
年轻人已经气喘吁吁,严语却大笑不止,年轻人的动作太大,撞到了推车,车上的粥碗摔落下来,啪嗒一声碎裂开来!
走廊外头的看护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全都涌进来,用力拉开了年轻人。
此时的严语伤口崩裂,满脸是血,就像昨晚的幻境重现,但角色却对调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