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日此次造反,不止是因为没了走私的收入,同时还是因为官堂彻底将其余三堂弃了。”肖皖道。
余知葳点了点头,其实她能想到。从甘曹案开始,朝廷的案子就总和掩日拉扯,那个时候就能看出官堂的态度来了。这群老爷们终究觉得自己不需要那下九流的身份扶持着,正巧,掩日也对官堂不满许久,正好撕破脸来了。
“掩日逾近百年,官商玄丐四堂又总是相互看不顺眼,刚开始互相牵制制衡的作用就全成了互相扯皮吵架。”余知葳抱臂而立,点着脚尖和肖皖说话,“掩日尾大不掉不是一天两天了,又失了钱财的来源,更是不甚聪明地跟朝廷叫板,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大哥说的不错,掩日再这样下去,只能自取灭亡。”肖皖笑道,“各地的卫所对叛军都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态度,朝廷派下去剿匪的钦差和太监更是一个心狠一个手辣,不说彻底分崩离析,那也是得元气大伤,今后恐怕成不了气候了。”
余知葳刚想点头表示你说的对,却又险些被肖皖吓得咳嗽。
肖皖道:“所以我回去了,没花多少功夫就接管了丐堂。咱们丐堂里头向来都是些可怜孩子,被另外两堂牵着鼻子走,那个不是真正想过好日子的?大哥这些日子来应当也听闻掩日内部不和的消息了,说的就是我。”
他说的话真是一句比一句惊悚,吓得余知葳根本不敢再去想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全神贯注盯着肖皖,生怕这孩子下一句说出些甚么自己干了“丧尽天良”之事之类的话。
肖皖浑然不觉一般,用护臂蹭了一下鼻子,接着道:“掩日丐堂今后彻底归降朝廷,登名造册,和一般的江湖门派和商贾人家无异了,如今正戴罪立功替朝廷清剿叛军,等结束以后,做些护镖之类的生意,再不用过刀头舔血的日子了。”
余知葳眼皮一跳,哼道:“你倒是胆子大,敢把黑道上的东西摆到白道上来。没听过‘负心多是读书人’的道理?也不怕朝廷背信弃义,待狡兔死绝,就烹了你这傻了吧唧的走狗。”
肖皖挠了挠头:“大哥教训的是,我知道朝廷上的人看江湖人不是土匪就是下九流。但我这回学聪明了,提前找了靠山。”
“你可别吓唬我。”余知葳嘴一撇,“你要是打算拿我当靠山,那可趁早放弃罢,我自己还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
“大哥……”肖皖一脸的无奈,“您就不能别老把自己说的这么寒碜,我想客气两句你都不给我机会。”
余知葳瞪着两个眼珠子,气鼓鼓地看着眼前的肖皖,心道,这小崽子,长能耐了?
肖皖看她大概是生气了,下意识地一缩脖子——余知葳以前经常说着说着话就给几人以及暴力。
这举动倒是把余知葳给逗笑了,她“噗嗤”一声破了功,问道:“说罢,究竟是找了谁做靠山,这么稳妥的?”
肖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心想如今自己长得比余知葳还高了,她大概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教训自己了,脖子也不缩了,笑道:“新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