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散尽似曾归楚馆艳歌频动,一曲千金少第一百九十回:黑白高家三爷的院子门口,立着一个拄着拐杖的人,穿了身家常的直身,头上戴一顶爪拉帽。看身形应当是个少年人才对。
可少年人又怎会步履蹒跚?凑近了闻,才发觉这人身上有一股子药味儿,原来是受伤了。
这是高邈。
高邈当日与余靖宁一起落了罪,不过自然是轻了许多,他只是没了身上的职位,还又挨了一顿板子罢了。
打板子的锦衣卫和他是老熟人了,自然也知道他们这回有多冤枉,愣是没顾着东厂的人要怎么使坏,给高邈打了一顿外八字的。
血肉模糊是真的,只不过都是皮外伤,精心将养一阵还是能好的。
高邈站在自家院子门口,显然是一副在等人的样子。高三奶奶从屋里出来,给他披了一件外衫:“如今入秋了,早晚都凉,你身子又还没好利索,怎不记得自己多加些衣裳。”
高邈将高三奶奶拿给他的衣衫往自己身上拢了拢,思量道:“宁哥儿和小六他们,穿的还是夏日最轻薄的衣衫,只怕是也没法子加衣。”
高三奶奶一听,眼眶又要红,咬着牙啐了一句:“那起子人真是,缺德带冒烟儿的。倒是后当真是把这天下人的心全都寒了,我看还有谁给他们贺家守江山。”
高邈冷笑一声,不做声儿了。
高三奶奶觉得他站着还是有些摇摇欲坠,便不由分说将人扶住了,唏嘘道:“咱们家的人都还算是明事理,只是咱家虽说也是簪缨人家,但还是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爹爹与大哥二哥奔走了这些时日,也不过只能将你保下来……”
高三奶奶说道此处,咬了一下嘴唇,再没说下去。
没过多久,就听门口有人通传,说:“谭家二爷来了。”
话音没落,谭怀玠便踏足进来了,显然是连官服还没来得及换,青绿锦绣的圆领袍上头的白鹇跟着步子一晃一晃,连乌纱帽的脚都还支棱着。
他以来见了高邈站着,就先惊了一跳:“高三哥?能下地了?”
“是啊。”高邈大概是翻了翻白眼,“不然日日趴着,睡着了我都怕闷死自己。”
寒暄不过两句,高邈便赶紧问及正事:“今日如何?”
谭怀玠即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还是不成。一直从今日朝会吵到文渊阁,蔺太后就是不松手。”
“那皇爷呢?”高邈一着急,立马就扯到了伤口,疼得人龇牙咧嘴,“先前不是说皇爷能顶事儿了吗?怎么,这回一句话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