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慰了余靖宁半天,才见人放松了一点,攥得也没那么紧了。
余知葳如蒙大赦,做贼似的把自己的手从余靖宁的手里头抽了出去,然后把余靖宁自己的衣摆卷吧卷吧塞他手里头了。
等到余知葳用烈酒再次擦过一遍伤口之后,这才体会到余靖宁先前那个反应还算是好的。这回余靖宁反复醒了好几次,余知葳吓了一大跳,直接拽了块布来,掩耳盗铃似的把余靖宁的眼睛给蒙上了。
折腾了半天,总算是重新将伤口清洗包扎结束,余知葳把余靖宁的衣带给他系好的时候,一度有一种长舒一口气的感觉。
她小心翼翼地把遮住余靖宁眼睛的布取了下来,发现这家伙再次不省人事了。
摸摸余靖宁的脖颈和额头,还是烫的。
高热还是没降下来。
余知葳站起身来,晃了晃自己僵硬的脖子和腰,翻着白眼想到——还得给这家伙退烧。
她没歇多少时候,只是来回踱了两步,便又蹲了回去。
靴子和袜子一并除去,手心和脚心皆用烈酒擦过了,最后又给人弄了凉帕子,搭在额头上。
忙碌的时候不觉得累,如今一停下,疲倦豁地一下全涌了上来,精疲力竭的余知葳几乎上眼皮下眼皮打架,掬了一捧水洗了一把脸才觉得好些。
她在黑暗之中,睁着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坐在余靖宁的身旁。
她的大哥哥曾经也在她发高热的时候给她守过夜的,而如今她又还了回来。只是到了这种地步,他们两个之间的账,还能算得清楚吗?
余知葳盯着余靖宁的脸看,小皇帝贺霄曾说他们兄妹两个长得像,其实她半分没瞧出来。若说是真像,那大概是因着生的好看的人总有那么些相似。
十七岁的余靖宁,当真是个少有的好模样的男子,像是专挑自己爹娘身上好的长了。
不知是皮相,连骨相都是一种嶙峋傲然的美感,哪怕是憔悴如斯,依旧没减去几分姿色。
余知葳看着看着,着了魔一般,忽然伸出手来,用手指描摹起了他的五官。
她想,若是上了黄泉路,也一定要把这个人记得牢牢的,下辈子也要认出来。
她的手指一路从余靖宁展不开的眉心、紧闭却微微颤抖着睫毛的凤目、高挺的鼻梁摸到了薄嘴唇上。
她喂水喂得不算少,但大约是因为烧得七窍生烟的缘故,她大哥哥的嘴唇还是干的起皮。
余知葳咽了一下唾沫,突然之间不知是失去意识了还是失去控制了。
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是她把嘴唇贴在余靖宁的嘴唇上,睫毛扫在了他的脸上。
很干,自作多情的余知葳好像还品出了一股带着一股烧得焦糊的硝烟的味道,总之和甚么美好旖旎都不大沾边。
余知葳以为自己会吓一跳,但她其实只是抖得很厉害,连眼泪都控制不住地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