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散尽似曾归楚馆艳歌频动,一曲千金少第一百五十六回:孑孓天色擦黑,一众阁臣才并一个平朔王余璞刚刚自文渊阁中出来,八九个人三五成群,稀稀拉拉地步行出宫。
内阁首辅于见行在最后,身旁是个被蔺太后吩咐“送各位大人一程”的裘安仁。
人前的时候,裘安仁自然是人模狗样,面上自带三分笑意,在月光底下白得几乎要反出光来,被大红蟒衣一衬,漂亮得像个假人。
很少有他这种二十余岁了,瞧着还像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一般的人,像是个不老的少年。
于见微微朝左边儿一撇,只看见一柄雪白的拂尘搭在裘安仁臂弯里。琵琶袖宽大,裘安仁的胳膊就显得越发得细,那拂尘躺在他臂弯里就红的红、白的白,分外分明,瞧的人喉头痒痒的。
于见喉头滚了滚:“印公。”
裘安仁一笑,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清越,正是他给蔺太后读书那个声线:“于大人若是这么说,那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原先不是与大人说了吗?唤我句‘安仁’便是了。”
“安仁。”于见听他这话,便觉得这两个字黏黏糊糊的,黏在他的嗓子眼中,像堵着一团甜乎乎的糕点,虽是腻,但还是从喉头甜上了舌尖儿。
“诶。”裘安仁应了一声,眼波流转,冲着于见一笑,“大人有何吩咐?”
“这……”于见笑了笑,舌头不由自主地舔了舔上颚,“怎是会有吩咐,就是想与你说说那建生祠的事儿。我看旁人都不大乐意,便想着自己先在老家捐上一座,我于某旁的不说,簇拥到底还是有许多的,到时自会有人跟着的。”
“那安仁先谢过大人了。”裘安仁叹了口气,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得亏是娘娘默许了的,不然大人这般抬举我,得引着多少人妒忌啊?”
“诶。”于见否认了这个说法,“印公为着大衡鞠躬尽瘁的,当得这个赞誉。”
裘安仁抿着嘴笑了笑,在月色底下瞧着朦朦胧胧的,竟然生出某些女相来,瞧着更不像真的了,在于见的眼里,竟然隐隐生出一种谪仙人的味道来:“这可当真不敢当,不过是最近忙些罢了。诶,说到这个事儿,我倒是想起来——我与那位要避嫌,实在不方便亲自见他,还得麻烦于大人替我谢谢他了。若不是他出的这个主意,我也在娘娘面前讨不着巧。”
这个主意当然是说平朔王改封南昌,彻底收拢兵权之事。
于见当然应允,还笑道:“安仁的苦处我明白,你放心,明面上瞧着我与他虽不是同一阵营的,但到底朝堂上还是避免不了要多接触。我去谢他,借着公务的名头就是了,旁人不会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