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兄妹自然也连忙回礼:“陈少卿。”余知葳眼皮跳了跳,十分敏感地察觉出来陈暄这回严肃过头了,他平日里不这般的。
别是京中又出了甚么事。
没有紧急军情的时候自然不会送八百里加急的消息,所以等到余知葳知晓十三港又关了四个,只余下五个的时候,圣旨就已经下发到江南许久了。
这让她恶心了好一阵。
说实话,沿海港口就那么些个,还一口气关了一堆,那像重庆、应天、苏州这种沿江港口基本就成了摆设了——外海都没法出了,光跑内江又有甚么意义呢?难不成在大衡之内,进出一次长江还要纳税了?
是以所谓的“大衡十三港”,如今真正有用的,不过是广州和潮州罢了!
陈暄的这种严肃等到进了帐中时终于得到了解释,他来不及喝一口茶,便道:“兀良哈并进辽东都司也好,今后就都是大衡的子民了,也不必再上岁贡。虽说大衡的百姓也未必各个都能过上好日子,但总好过如今这般……”
余知葳登时明了了,他这是瞧见外头那群饿得跟游魂似的娃娃了。
余靖宁也叹气道:“原先小六也瞧着他们可怜,也想像在宁远、锦州安抚流民那般建粥棚。可惜根本没有人来。”
在他们看来,是大衡入侵了他们的土地,恨还来不及呢。
余知葳也是十分无奈——她是想跟人家讲一讲民族团结和人道主义来着,可奈何他们要与她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一套啊。
几人摇头叹了一阵子,便开始言及正事了,余靖宁道:“如今兀良哈三卫,朵颜卫大汗同国师一起仓皇逃相科尔沁,联军之中大部分都是朵颜卫的人,余下的都是妇孺,已经不太能生出事端了。乐意与我们谈和的是宁泰卫,大汗名叫阿尔斯楞。当初是他与我们主动接触要求谈和的,我便想大衡的土地大部分都夺了回来,再打下去遭殃的也不过是无辜百姓,这才给朝廷上了折子。”
这些事儿陈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便点了点头,听着余靖宁接着往下说:“他私下遣使者与我接触过,仲温兄也知道,靖宁不过一介武将,拿火铳大炮与人说话更顺口些。便只是与他虚与委蛇了两句,一切还等着仲温兄来定夺。”
陈暄抬眼瞥了一下那兄妹二人,个顶个儿的“儒将风流”,半点儿也不像是他口中的“只会拿火铳大炮与人说话”,不禁扁了扁嘴。但如今是谈正事儿的时候,不便将这种话拿上来开玩笑,于是陈暄便接着问道:“说是兀良哈三卫,怎么不见福余卫?”
提到这个,余知葳挠了挠头,笑道:“去岁大军围锦州的时候,我杀了福余卫的特勤胡和鲁,他们大汗日日叫嚣着要报杀子之仇,与那宁泰卫很是不和,所以大概是被他们内部自己消化了。今日听说,好似是追着朵颜卫一起上了科尔沁。”
其实胡和鲁不过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庶子,要是福余卫当真想要谈和,其实完全可以忽略。但他们这种就算是要挑事儿也要跟大衡过不去的态度就和让人看不懂了。
难道是科尔沁的西北风更好喝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