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散尽似曾归楚馆艳歌频动,一曲千金少第一百三十六回:差别陈月蘅一转过身来谭怀玠就戳的心窝子疼。
她原先跟自家哥哥说得好好的,不思虑过甚,不用担心她。可放在随便甚么人身上,谁能受得了,到底还是日日揪着心的。
陈月蘅两肩仿佛比原来还清瘦些,脖子上连青筋都快暴起来了,两只胳膊空空荡荡晃在袖子里,只剩下一个硕大的肚子格外突兀。
谭怀玠觉得眼前有点儿发黑,赶忙甩了甩头,快走几步上前去,蹲在陈月蘅跟前,握住她的手,唤道:“月儿。”那手指上骨节嶙峋,握在手里像是一把骷髅。
陈月蘅怔怔的,抬起另一只手,难以置信似的摸了摸谭怀玠的脸。
谭怀玠一时内心抽痛,脱口而出道:“你打我罢。”
陈月蘅又摸了摸,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哭腔道:“怎么跟假的一般……”眼泪噼里啪啦就落下来,滴在谭怀玠的手上。
谭怀玠慌了神,一把按住了陈月蘅摸他脸的那只手,忙不迭道:“真的真的,如假包换。”
陈月蘅哭得好像有点儿喘不上气:“换谁去……”
谭怀玠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站起身来不知所措地想把人往怀里搂,可又好像怕碰着她的肚子,殚精竭虑地避着,姿势要怎么奇怪怎么奇怪。
陈月蘅脱力一般靠在他的胸口,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怀里的陈月蘅统共没有二两肉,谭怀玠满心的酸涩,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争先恐后地全想出去,可惜最后全卡住了,只冒出来一句:“都是我不好。”
好像说甚么都太轻了。
谭怀玠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陈月蘅的肚子,似有所指一般:“没少让你遭罪。”刚有了这小东西没多久,他就奉旨下了洛阳,甚至自己还全然不知道。再后来就是自己音信全无,那陈月蘅恐怕得带着这小东西,经受了双倍的思念和担忧罢?
还没等陈月蘅开口说甚么,谭怀玠猛然惊了一下,他忽然发现自己手底下,陈月蘅的肚皮猛然抽了一下。
陈月蘅仿佛也被那一下疼到了,很难受地闷叫了一声。
谭怀玠下意识就朝下看去,一眼就看见陈月蘅素色的裙边儿上滴滴答答一片红。他整个人都慌脱了形儿,惊恐万状地叫了出来:“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一旁两个丫鬟立即飞奔出去一个——稳婆都在府中备好了,只待人去叫便是。
另一个着急忙慌地想把谭怀玠从陈月蘅身上摘下来,急急与他道:“先前二爷的信穿传回家的时候二奶奶就动了一回胎气了,当时大夫说月份太小了,能拖一时是一时。想不到今日还是发作了……”
谭怀玠一愣,疑惑信中怎么没提到这一茬,形容散乱地被丫鬟赶出了屋子,这才想到陈晖对他说的“大喜大悲到底伤神”手忙脚乱地问道:“这如今是甚么月份了……”
那丫鬟给他比划了一个“七”,好似颇嫌他碍事一般:“二爷您走快些啊,挡着稳婆的路了!”
谭怀玠一个不稳,险些从石阶上滚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