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靖宁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几句话虽说没让余知葳听明白她兄长到底是要表达甚么,却让她彻底醒了过来,回想了半天……
噢,自己昨日从城头上栽下来了。
她躺着眯了眯眼睛,笑道:“诶,我没死啊,我果然命大!”
刚要开口的余靖宁一噎,半天没说出话来,脸色更难看了。
“大哥哥放心。”余知葳肺腑摔出了伤,说话声音大了扯得胸口疼,难得说话不说话不咋咋呼呼的,只是她本音软糯,如此听来,点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甜腻,“我没那么容易死的,你也不会让我随随便便就死了,是不是?”
余靖宁对这问题不置可否,余知葳也并非是真要他的回答,两个人再次沉默了一阵。
余靖宁方才进来的时候满脑门子都是火气,给她这一句话全都浇灭了下去,一腔想要将余知葳从头数落到脚的怒火全都憋在了胸中。
这么下去,大概不是哑火,就是炸膛。
“你!”余靖宁终究没炸膛,他长叹了一口气,垂着眼睛,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你今后,别再做这种……这种……”
这种甚么?让他担心的事吗?余知葳自顾自地自作多情起来,将余靖宁没说出来的话补了个七七八八。
这场面倒是让她想起去岁春日她发高热的时候,也是这样。已经翻过了年,很快她就要十三岁了,在及笄之前,他们还有多少日子能像现在这样借着一个虚假的兄妹关系待在一处呢?
精力充沛时能殚精竭虑地撑着一点理智,情愫泛滥之时都是借着病借着醉借着伤的。
余知葳三魂六魄没了坚强的意志做阻拦,那点子私心到处乱窜起来,忽然很想恃伤装疯一下。
她看着余靖宁,欲言又止,踯躅了好半天都没把肚子里那句“大哥哥我胳膊没劲儿,也坐不起来,能劳烦你喂我喝药吗?”吐出来。
她支支吾吾半天没下定决心说出一句话来,反倒是余靖宁先开了口:“你……若是实在起不来……”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下了好大决心才将话说出来,那话说出来细若蚊吟,“我……我喂你也成的……”
这话倒是把余知葳逗乐了,脱口就答应:“世子爷纡尊降贵要服侍我喝药,我当然不能负了您这恩情啊,是不是?”
余靖宁不算太黑,甚至把他扔到一群五大三粗的兵士当中,甚至还能显出白来。她就在这么一张脸上好似浅浅瞧着了些红晕,余知葳险些以为自己是伤过头眼花了。
这要是真的……
恃伤装疯的余知葳忽然无比兴奋,这种像是开发新大陆的感觉把她高兴了个头晕目眩——原来除了惹世子爷生气以外还有另一种玩法!
她正沉浸在调戏世子爷的兴奋中不可自拔,猛然被一口药差点儿呛回了阎王殿。
世子爷没勺子,端着整个碗喂她的。
余知葳趴在榻上咳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肯定是遭报应了,她就不该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