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将弓箭搁一在案上,随即走到树头,看着高高攀在树上的伍彦,不由紧张着。
“宋七哥,我自小爬树爬惯了,你放心吧。”
伍彦说罢,又顺下了一串枇杷。
不多时,他提着篮子爬了下来。
宋玄抬手向上,接下篮子,“再往高处的不要再上去摘了,留与山鸟吃罢。那么高,你爬上去我亦不放心。”
伍彦拍了拍手上的枇杷毛,憨厚地笑着点了点头。
“一会往江兄与陆兄他们院子里送一篮,我再叫裴兄过来吃。”宋玄将三个篮枇杷分放摆好,看向伍彦道。
裴希来到院中时,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
伍彦去送枇杷后,宋玄将剩下的一篮枇杷倾倒在案上,细细摘练之后,再将其散入碟中。
裴希在他对面坐下,这才舍得将书搁在案上,抬手拈起了一颗枇杷。他嗅了嗅枇杷的清馥,看向宋玄笑道:“枇杷压枝杏子肥,宋兄,怕是过不了多久,东院的杏子也熟了。”
“你现在且吃罢,来年不知在何处吃枇杷了。”宋玄剥了一颗枇杷吃了起来,味道甘酸可人。
枇杷在嘴里,裴希鼓起嘴巴,含糊道:“等来年夏天,若是咱两不在一处,我摘一筐寄予你。”
宋玄听了,轻笑摇头。他又连吃了几颗后,将手洗了洗,回来坐在案前与裴希叙话。
“这部《管子·轻重篇》,你尚未看完?”宋玄将裴希带来的那部书拿在手里,翻了翻,问道。
裴希正吃着枇杷,只摇了摇头。
待他吐下枇杷核后,再接着道:“此书涉及农事与商贾生民之道,内容异常精要,我得细细看来。”
宋玄听了微微点头,此书出自《管子》,他在泮塘学馆时曾看过,不过尚未看完罢了。
后来到了府学进修,倒是把这部书给搁下,看来找个时间得将它重新看一遍。
裴希甚爱吃枇杷,嘴里不曾停,一直在吃。
宋玄便在一侧看起了《管子·轻重篇》,当他看到文中的两段话时,神色一敛。
他不禁将其念了出来,“夫民有余则轻之,故人君之以轻。民不足则重之,故人君散之以重。积之以轻,散行之以重。故君必有十倍之利,而财之(万物之价)可得而平也。”
当他念完时,裴希停下吃枇杷的动作,并擦了擦手,陷入了思索。
而宋玄细想,管子主张的“轻重”与朱教谕今日在课堂上所提出的策论题目,它们之间有着一定的联系。
今日正为策论的破题犯愁,若从此处入手,应当是可行的。
年景有丰有歉,粮价亦有贵贱之分。故而,赵国以货币来控制民众生死的谷物价格,当百姓生产出来的作物有余而粮价低时,这时管理国家财政的大司农便会低价收购民间物资。
当然,为了稳定社会。当粮食歉收时,大司农便会将库存的粮食供应出去。
故而,在低收高出之际,国库不但有十倍的盈利,且物资财货的价格也可以得到调节后的稳定,这便是轻重论。
思至此,宋玄不由地佩服古人的智慧,这一套轻重论,想必至后世亦将流传罢。
“宋兄,你在想何事?”
裴希洗了手回来,催促道:“咱们现在得去伙堂用午食,午后还要去上张教谕的算科。”
“走罢。”宋玄点了点头,将书还给裴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