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掌柜躺在谢烟雨的怀中,脸色苍白嘴角却噙着笑意。
萧长河坐在那条深深的沟壑边上,好似坐在悬崖边上,双脚轻轻晃动,正如那一天,他坐在后山的木屋上。
骊水江上。
一条船缓缓行来。
当头一人正是侯员外,他挺着大肚子,双手负在身后,身躯挺得笔直。
身后依次是杀猪匠及妻子梁氏,富源记老板,隔壁老王老宋,还有一位抽着旱烟的赵老头。
天空之上,不经意撞翻请神教那位真子藏身云朵的真武山梅医雪,却在此刻露出震惊的眼神。
那位被撞翻的请神教真子并未动怒,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看了看梅医雪,笑容玩味的问道:“你看得出来头?”
梅医雪瞥了眼这位年轻道士,指着那群神仙镇土著说道:“侯傲,徐鹤宁,梁月儿,杜长生,王绣,宋乾坤,赵……赵杀降……”
说到最后一个名字,梅医雪嘴唇有些不自然的颤抖,似乎心有余悸。
“还真是来了半座江湖呀,有意思!”请神教真子目光灼灼,深吸了一口气。
大地之上。
那位硕果仅存的陆地神仙,那位整整服侍了大岭王朝三任皇帝的天子近侍,目光盯着骊水江上那几位,有唏嘘,更有感慨!
这位陆地神仙,的确有些恍惚呀!
他在这片刻突然将头转向萧长河。
时光似乎在这一刻静止!
“那一年你敬老夫一杯酒,老夫足足自罚一坛,好教整个大岭王朝笑话了很多年。”这位老神仙突然怒吼,眸子之中充斥着杀机。
“天上人间那些破事你这老家伙还记得?”萧长河站起身来,语气平淡。
“不过是狗仗人势的东西,今天老夫先收点利息。”老神仙说完,突然抬手。
苍穹变色。
滂沱的威压好似要将这一片天地压塌。
萧长河抬起头来,但见这一片天地好似被厚重的一座大城压下,窒息得令人喘不过气来,那种好似要将人撕裂般的恐怖气息,令萧长河感觉要被压扁一般,而实际上,这仅仅只是这位陆地神仙抬手的刹那而已。
陆地神仙?
彼其娘之!
萧长河整个人在此刻感觉到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要被压出翔。
砰!
一掌拍下,干脆果决。
大地瞬间被拍出一个巨大的五掌印。
而萧长河,竟然被那巨大的手掌拍入地下,至少十丈之深,他感觉天昏地暗,那种皮肤与地面摩擦的巨大酸爽,就像是在人间炼狱走了一遭。
嗖!
萧长河整个人弹出地面,衣衫褴褛,鲜血淋漓,好似沐浴露一场血雨。
“呵呵,那牛鼻子老道在你身上种下了长生种,让你长生不死,老夫倒是要瞧瞧,能不能打烂你这一无是处的身体。”这位天子近侍,嘴角噙起一丝残忍的冷笑。
他再抬手,一呼一吸之间,再次一掌覆下。
这一刻。
有长鞭划过长空!
谢烟雨那根“鞭仙”,在此刻如同灵蛇一般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缠住萧长河,她猛一用力,将萧长河裹挟而走,硬生生在这位陆地神仙的面前抢人。
这位天子近侍并未动怒,只是再次屈指一弹。
刹那间弹指如剑气,震碎谢烟雨那根长鞭,去势不减,硬生生洞穿萧长河的肩头,刹那间血流如注。
有一柄杀猪刀的刀背,顶住了萧长河的后背,可任由这位杀猪匠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依旧止不住后退之势,硬生生退出十丈开外。
曾经有一位杀猪匠,杀猪也杀人,他拎着这把杀猪刀,将这座江湖杀得胆寒,凶名在外。
可就在一百年前,这位杀人如杀猪的刽子手,却突然消失匿迹。
他,叫做徐鹤宁。
也叫屠夫。
就在徐鹤宁止住退势的瞬间,神仙镇那帮家伙业已出现在他的身侧,包括谢烟雨,也抱起躺在地上的老朱掌柜,轻轻把他平放在骊水江畔。
“神仙镇就这点底蕴?”这位陆地神仙目光投向侯傲,冷笑道:“一位赤霞山的弃徒”
再依次扫过梁月儿,富源记那位老板,老王老宋,以及那位耕了一辈子地的赵老头,目光玩味,轻声开口:“当年把整个妖族坑得灭族的妖族圣女梁月儿,曾一步入天人的洛神阁种子传人,有望接掌洛神阁大宝成圣做祖的杜长生,北地枪王王绣,袖里乾坤大的宋乾坤。”
他目光最后投向赵老头,收敛了一下神色,道:“还有一位大帧王朝的奸细,以杀入魔最终沦为天下不容的可怜人,赵杀降!”
突然间骊水倒卷,浪潮翻滚。
老铁匠和那位骊水正神同时出现。
老铁匠目光投向这位天子近侍,冷笑道:“大岭王朝的吃相,并不好看。”
一直沉默寡言的赵老头吸了一口旱烟,目光鄙夷,嗤笑道:“不过是赵家的一条狗,靠窃取大岭王朝国运踏入陆地神仙境界,这些年,你是亏还是赚?”
“庶出而已!”这位天子近侍微微一笑。
有矮山上佝偻老头纵身一跃,缩地成寸,刹那间奔到这位天子近侍的身旁。
有真武山骑鸾凤下江南的年轻人驾驭鸾凤降落在地。
有请神教真子脚踏莲花,缓缓而来。
天上白云之上,年轻女子伸了一个懒腰,身处画中游意境之中的书生白鹭睁开眼,他手指轻轻挥动,如同大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