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渊家学渊源,人也聪明,不到三十岁就对各种古玩都很精通,无论是瓷器玉器字画古籍的鉴定都很有见地,很快就在琉璃厂打出了名声,他父亲对他也很放心,基本上就把雅致阁的生意交给他打理了。
建国以后,齐家的雅致阁被公私合营,店铺归了公家,家里的大宅门也归了公家,几套院子合起来的大宅门只给齐家留了一套。尽管齐渊父子都还能在雅致阁上班,还给了齐渊的父亲一个副店长的职位,但是眼看着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就这么在自己手里没了,恼怒得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世了。齐渊尽管也是恼怒,但敢怒不敢言,毕竟一家人还要吃饭还要活着,就这样,齐渊还在雅致阁上班,齐渊喜好古玩,每日与古董相伴,慢慢的也就这样将就着过了。
可是,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再次打破了齐渊宁静的生活,破四旧的时候,小将们在雅致阁打砸,看着一件件自己喜爱的宝贝被砸碎,尽管这些古董不是自己的,齐渊也是心如刀绞,他忍不住跑上前去阻挡小将们的疯狂,却不仅被小将们打断了腿,还被以资本主*义复辟的罪名判了20年有期徒刑而进了监狱。
入狱前齐渊有两子一女,大儿子22小女儿也已经15岁了,但是齐渊在监狱这么多年他的妻子儿女从没去看过他,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更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前天,他被放出来了,说是平反了,他到他入狱前的家一看,那里已经成了大杂院,都是政府安排住进去的,他已经无家可归了!
身无分文拖着一条瘸腿,他满京城转悠,他不想吃饭也没钱吃饭,最后来到后海,他想投水自尽算了,可当他把那只有几身破旧衣服的包裹扔进水里的时候他又犹豫了,要是能找回家人呢?就这样他就在那块石头上呆坐着,直到下起了雨他昏倒并被王喆发现。
老头说的很慢,就像说别人的故事,只是拿着那把紫砂壶却一直没有放下,一直用手抚摸着,像对待自己心爱的女人。
“齐老先生,您现在有何打算?”
“当然是找到家人,可是去哪里找啊?”
“您看这样行不行,要是不嫌弃,您就先住在我这里,再慢慢打听寻找家人,我这里有很多老物件,您帮我过过眼整理养护一下,我给您开工资。”
“你有很多老物件?又不是砖头瓦片,你哪来的很多?吹牛吧!”
“真没吹牛,不信你跟我去看看。”说着,王喆扶着齐渊来到了西厢房,打开门的瞬间,齐渊老头瞪大了眼睛,立即扑到那些瓶瓶罐罐跟前“这是钧瓷葫芦瓶,这是宋代影青瓷瓶,那个是元青花!没想到老夫到老了还能看到这些宝贝!”
“没吹牛吧,耳房里还有,玉器在主房,家具在后罩房,而且我还在收,这些东西还会源源不断的来,怎么样,留下来吧,工资不会亏待你!”
“不用工资,管饭就行,按说你救了我的命我的命就是你的,但是我要找我的家人,万一找到了我还能不能再帮你就不好说了。”
“谈不上救命,你只是饿昏了又淋了雨,没有我你也不一定会死,只能说是你我有缘。”
“有缘是一方面,可在我看来就是你救了我的命,RB人来的时候我看到很多逃难的饿死在路上。还没请教小兄弟怎么称呼?”
......
就这样,齐渊留在了王喆家里,王喆想让齐渊住在主房的西卧室,老头说啥也不愿意,非要住在门房里,说这样可以帮着王喆看门!
齐渊开始分类清理养护那些老物件,王喆在门房里铺了床,又出去给老头买了新被褥,还买了几身衣服。
中午吃饭的时候,齐渊说:“好东西不少,赝品更多,那些赝品你准备咋弄?”
“你说咋弄?”
“砸碎了倒出去吧,省的占地方。”
“别啊,留着呗,那也是花钱收来的,万一留着有用呢。”“有啥用?腌咸菜?当夜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