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半点本领,全靠我养着他。”
“哦,去角落坐着吧,我把书信放那了。”
一柳燕咬着朱唇,缓缓走向角落。
这角落的桌上,有十八个酒杯,并列两排。
一排九个杯。
有一排,已经空了。
另一排,装着酒。
一柳燕缓缓拿起书信,拆开观看。
“燕儿,等你读到这封信,我已是离去了。你莫要寻找,你找不到我。”
燕儿?
一柳燕紧皱着眉头。
这东西,怎么敢用燕儿称呼她?
“你我自由相识,我却从未说过,第一次见你,我便动了真心。这些年陪伴在你身旁,风风雨雨,倒也不会觉得苦累。每当瞧见你,心里好似吃了蜜,甜得呼吸也急促起来。”
“你我身份有别,我也明白自己的喜欢是徒劳无功。我有心考取功名,等将来高中,来向你提亲。”
“从第一家落魄到我跟随于你,已有一千五百四十二天。这每一天,我都将你所言、所行记在心中,或是记在纸上。今天忽然觉得难受,便烧得干干净净。”
“离去前,想敬你九杯酒。”
“第一杯:愿你身强体健。”
“第二杯:愿你美貌长存。”
“第三杯:愿你此生好运。”
“第四杯:愿你笑口常开。”
“第五杯:愿你心想事成。”
“第六杯:愿你早睡晚起。”
“第七杯:愿你光复家门。”
“第八杯:愿你放下仇恨。”
“第九杯:愿你看我一眼。”
酒桌上。
那九个空酒杯。
一滴不剩。
一柳燕放下书信,她缓缓喘了口气,心里不知为何,忽然有一股难受升起。
张小雷轻声道:“你之前破的案子,都是孙虎帮你破的。你仔细想想,这老天怎么可能如此好心,将线索都放在你面前?”
一柳燕咬咬嘴唇,她忽然激动起来,竟是一巴掌拍向桌子,将那桌上的酒杯全部拍落。
无数碎片在地上炸裂,一柳燕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道:“这天底下的男人,怎么都是只知道男女之爱的蠢货!李风舞是这样,你孙虎也是这样!”
“你们算什么东西,都是穷苦贱民,一个上我家提亲,一个敬我九杯,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身份!”
“混账,都统统是混账。你愿我身强体健,我倒希望你明日便一命呜呼!”
一股恶寒,让一柳燕浑身不自在。
她恼怒地走上楼,口中还不忘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对他好了一些,还真以为癞蛤蟆能吃天鹅肉。他配么?他不配!”
夜屠夫呆若木鸡地看着一柳燕离去,他抓了抓后脑勺,与张小雷问道:“这是咋的了嘛?”
“这不正常么?”
“这叫正常?”夜屠夫惊讶道。
张小雷喝了杯酒,呢喃道:“这天底下从来只有你情我愿,没有打动真心。在脑海里幻想感人情景,其实只感动了自己。当这份真情实意交出去,说不准还会恶心了别人。”
夜屠夫似懂非懂:“他只感动了自己?”
“对。”
“我觉得你说得也不对……”夜屠夫好奇道,“你就没被感动过么?都是儿女情长的年纪,你就不曾有过他的心意么?”
张小雷寻思一会儿。
他忽然想起邵小玲。
想起她小心翼翼地将黄神越章递向自己,想起她罕见得像个女人家嘴里嚷嚷着,就怕自己在外边冻着。
他又想起,那让人日夜兼程,贴在麦城城墙上的告示。
“感动过。”
“哦?你也曾是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也不是,是有只癞蛤蟆想吃我这天鹅……”张小雷一本正经道,“兴许是瞧上我的足智多谋,兴许又是因为我玉树临风,反正说不准。”
“这样啊……那只癞蛤蟆吃到你了么?”
张小雷笑道:“也许吧……可能快了,可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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