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陵目光游离,许久她才定下神来:“素心,皇上他为什么不信我…他终究还是不肯信我,他禁足我,连看我一眼也不肯。他…只牵挂韫姜姐姐吧。”
素心蹙眉,伸手环住宛陵冰冷的素手:“主子,您别这样想。您想,若皇上不愿信您,必定一时即刻定了你的罪,怎还会命皇后娘娘彻查呢。”
宛陵泪眼婆娑,抬头望住素心,问道:“真的?”宛陵生得犹如一枚碧玉,清秀周正。可这样的样貌是没有出路的,宫里多大家闺秀,多小家碧玉,多闭月羞花。宛陵不及闺秀,在碧玉里却也平平,她因韫姜一路扶持才坐到了充华的位置,皇帝的恩宠却只是淡淡的。
素心紧紧拥住悲泣颤抖不已的宛陵,已是入夏了,可这儿却冷如冰窖,那光与冰霜锥子无二分区别。
白昼还是明媚的艳阳天,到了临夕时分却凝起重重阴云,未央宫里登时沉闷起来,连廊上摆的茉莉都失了活泼灵气。
韫姜薄粉敷面略显憔悴,坐在美人靠上小憩。韫姜本就生得白净,一病便愈发苍白起来,显得楚楚惹怜。徽予午间曾来相陪一个时辰,韫姜忧心徽予惹了病气于是出语劝了徽予离去。
如今未央宫格外静谧,偶有鸟雀落在栏杆上叽喳三两声。
“主子又在出神了?晚膳时候到了,可要去用么?”簪桃信步至韫姜身后,伸手抚平了肩上起的褶皱。韫姜回首莞尔:“没什么胃口,皇上先前差人送来的酸枣糕还有么?酸甜可口,倒也能用上些,别的实在难入口。”
簪桃低应,转而俯下身低语道:“适才顾诚回来回话了,今夜恐要降雨,宫外的守卫会松懈许多。届时娘娘着了备好的黑斗篷从角门进去,不会有人发觉。进了宫内,会有奴婢假装皇后那头的人引开他们。若是寻常他们许会起疑,若是雨天,恐怕也没了这个心思。到时只是一样…”
韫姜抬眸:“什么?”簪桃轻声道:“充华殿内的宫人皆被派在殿外,娘娘进去可能会叫人瞧见。”
韫姜思忖半响:“若下着雨,宫人必都进了屋内避雨。如今他们无人拘束,能躲懒便不会失了机会,即使叫人看见,也瞧不清本宫的脸,即使通报侍卫,本宫也大可躲入宫内后院的湘妃竹林里,想必无人会来寻。”
簪桃担忧十分,柳眉紧锁:“可是娘娘的身子实在折腾不起,娘娘…要不咱想想别的法子吧。”
韫姜语气坚决:“不可!本宫原想得太浅,陷害宛陵恐怕是幕后主使即兴而起,没有过多铺排埋伏,那么只能是宫内出了问题。这种事若不询问宛陵,恐怕无人可知。本宫若去求皇上,只会叫皇上加重对本宫与宛陵的怀疑。”
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风渐起,冷意袭来。突炸开漫天的砸地声,一抬头,天全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