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受不住,她快速地将手抽回来胡乱用帕子将药膏抹掉:“不涂了不涂了,疼得很。”
大概是被她吓到了,这太医原本跪着的,一下子瘫软了,随后又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这膏药乃是船中官员皆可用的,并无不妥啊……”
“大胆!”绛雪怒了,一把夺过膏药细细查看,只见装药的小盒子只是普通铜盒,盖子上面只雕刻有一株不知名的草药,看着像是野薄荷,“我们大人金尊玉贵,这等凡物怎能给我家大人用!?”
想来这太医也没诊治过如此人物,一下子他也慌了,只是一个劲地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姜梨不想追究,只对一旁的凛霜说着:“你看我们自己带的小药箱里,应该是带了备用的舒痕膏的。就用敷本座额角的那个,看能不能当作药膏,好歹先将血止住了。”
凛霜快步将药膏取来,正要递给方才那位太医,姜梨却制止了,指了他身后那个侍从:“让他来。”
古人有俚语,不是冤家不聚头。
此话用在此刻,真是正好。
那侍从显然一惊,犹豫片刻接了药膏,跪倒在姜梨面前,取了另一个干净的小银棍子,蘸取了豌豆大的膏药。
一旁的宫女们都惊了。这膏药价值连城,小小一盒都是万金难求,哪里背得住他这样糟蹋?
绛雪更加敏捷些,她不顾旁人脸色,又或许是不自觉的,一点点凑近那侍从的脸,好像很专注地盯着这个陌生男子看着。
“是你!”她惊叫出声。
姜梨皱着眉头,低声呵斥着:“越发没规矩了!”
“大人……”凛霜此刻也是一惊的样子,从另一侧卷起珠帘,走到姜梨身边,附耳轻轻言语:“大人,这男子,好像是那日,那日……”
不由地烦闷,姜梨有些急躁地说道:“有话便说!”
凛霜也是不管后果只说了:“是那个卖挂历的,叫做福俊的……”
果然,姜梨大惊,差点又收回了伸在珠帘外的手。抬头看向帘子外,只见这男子动作青涩并不熟练,但是极其温柔,只是低着头一点一点,将小银棍上的药膏,轻轻地,轻轻地上到姜梨的伤口上。
再看他在珠帘后若隐若现,只能看见上半面低着头的脸。这样熟悉的,这样熟悉的眉毛和双眼。
只是一眼,就好像已与他相识一生……
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姜梨只觉得心中恼怒愤恨,奈何天意弄人。只不过此时他送上门来,自己定要一雪前耻,好好整治他一番。
她也不妄动,只等他慢慢将药上完了,也不开口让他起身。
如若,如若他听出我的声音,我就暂且饶了他……
“你叫什么?”帘子后面,清冷的女声,从头顶上方缓缓传来。
“……”他一愣,片刻后磕头回答,“顾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