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怎么不记得是哪位嫡公主?”姜景回过神来,怕是觉得自己过火了,随手指了小禄子将她扶起来赐座。
“是唐高宗与武皇帝的长女,安定思公主,以亲王礼下葬。”姜梨微微一笑,眼神清澈透明,毫无一丝杂质看向床上的姜景。
“好端端的,你提她做什么?”他还并未反应过来姜梨所指何意。
姜梨一点点瞥着姜景的神色变化,小心翼翼一字一句解释着:“唐高宗时,武则天得宠生女,为让唐高宗废嫡妻王皇后,立她为后,不惜亲手扼死襁褓中的小女儿,诬陷王皇后杀其子……”
说到这里,姜梨止住了,她觉得说到这里,她与姜景彼此心中也都明了。
姜景一言不发,似在沉思。
姜梨盈盈跪下,接着说道:“昨日父王说,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姜梨觉得此言甚有道理。
“如今章贤妃娘娘得宠,连带着章家上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成为朝廷上最为得势的家族之一。贤妃娘娘的哥哥与堂兄弟们,皆是都统、提督一类要紧武官。
“而王后娘娘的孙家更不必提,乃是杨都大家族之首,历代不是出皇后就是出宰相,可以说是朝中关系盘根错节。据姜梨所知,右相张家张大人曾是孙家的门客,督查院御史正是王后娘娘的亲生弟弟。
“父王如若偏袒一方,另一方定然会感到怨愤不满。
“先不提臣方才说的武则天王皇后之例,今日七王子之事,虽说主要错在孙王后,难道章贤妃就不用担半点责任?如若七弟一生下来便被送到撷芳殿照顾,怎么可能出这样的事?
“若是提起武则天王皇后之例,如若真是章贤妃糊涂,杀子夺宠,那便是诛九族也不为过。
“阿梨方才见父王语言所指,竟全是母后的错了。”
姜梨只是一提,姜景立马想到其中利害,立刻转了话风:“是,此事不能全部责怪王后,贤妃也有错。”
姜梨颜色一转:“父王此言差矣,两位娘娘都是没有错。
“贤妃娘娘奉父王旨意,在承乾宫照顾生病的七王子,自然是不必去凤仪宫行李参拜的。
“王后娘娘正在筹备已故孝惠端太后的忌辰,特地约了后宫位分高的妃子前来商议祭拜事宜。
“如此说,便可暂时平息孙、章两家的不满。可是具体如何分明,还得看七弟如何。”
姜景眼前一亮,连忙称是。立即下旨封了黄金千两,贡缎百匹,分别送去了孙家与章家,以示嘉奖抚慰。
他颜色深沉,又转换到了帝王特有的不可测:“姜梨,此事你办的很好,不过孙王后与章贤妃那里,你知道该如何说吧?”
姜梨庄重了神色,提裙跪下磕头:“姜梨明白,绝不多嘴,还请父王安心养病。”
姜景点点头,侧过身去,想是接着睡了。小禄子快步走上前来,把姜梨搀扶起来。果然是伴君如伴虎,走出殿门时,她身上的小衫已然全湿透了。她紧紧抓着凛霜的手,想控制自己尚未缓和的激动情绪:“走,去承乾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