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光金亮亮, 雄鸡唱三唱……”
一大早,小伙伴们唱着歌一起上学,声音清脆。
家里的大人也各有各的忙碌,上班的上班, 收拾的收拾。容家栋骑车送媳妇儿上班, 远远的就看到苏建业载着田杏在前头, 他加快的蹬了几下车子, 哧溜儿着超过了苏建业,得意的冲他们夫妻扬了扬下巴,打了一个响指,说:“老苏, 你不行啊。”
说完, 加快蹬着车子, 嗖嗖嗖的, 车子速度快了许多,陶丽华吓的赶紧搂住容家栋的腰, 却又笑的厉害。
田杏捶着她男人苏建业的背,说:“你追他们啊!咱们不能认输。”
苏建业:“……”
田杏继续捶:“你快追啊, 追上他们, 让他嘚瑟!”
苏建业哦了一声,赶紧加快了蹬车的动作, 不过容家栋都窜出老远了, 苏建业压根没追上,就看人家一溜烟儿, 拐进了厂办。容家栋更得意了, 头发梢儿都透着喜悦,远远的大声:“嘿, 没追上。”
苏建业的脸轰一下子就红了。
容家栋也不管他怎么想,转身靠在自行车的前摆上,嬉皮笑脸:“媳妇儿,下班我来接你啊,你今天不能加班了吧?”
“呃……估计能拖一点,不过应该不会像昨晚那么晚,你迟半个小时再来吧。”
陶丽华平时工作不忙的,但是她之前请了五天假,倒是攒了一些活儿。其实厂办的活儿没有分工这么明显的,但是陶丽华接容奶奶班的时候,人人都晓得她小学都没读完,生怕她啥也不会还得拖自己后腿,所以好几个人找领导坚定要分工明确。
这不,厂办就给各自的工作做了详细分工,一人负责一摊儿。后来大家觉得厂办这点活儿要求真是不高,跟学历也没太大的关系,一个个又想混在一起了。毕竟这样才好摸鱼偷懒嘛。
只是他们想的倒是挺好,但是陶丽华却不是好欺负的。这事儿不仅没成,好几个跳得高的还都挨了批评。
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陶丽华这人吧,小事儿或许不会跟你计较,但是大事儿上是能闹个天翻地覆的。她要是没有心机,也嫁不成容家栋啊。
不过这事儿的好处就是,个人的活儿是个人的,谁也别想倚老卖老,更别想仗势欺人。当然啦,不好的地方也是有的,你看这次不就是?
陶丽华出门好几天,攒了活回来就要加班。
但是她请了五天假,顶多加班两天,陶丽华觉得也没啥的,她拢了拢头发,说:“我上去了,你如果有空,别忘了去给照片洗了。”他们这次出门,拍了足足三卷胶卷,早早洗出来,也能给大姑姐寄过去,大毛二毛可是要着急的。
容家栋:“行,我今天就去。”
他们车队不出差的时候,活儿是很松散的。
容家栋应了媳妇儿的话,左右看看没人,飞吻一个,骑车走人。
陶丽华娇嗔笑骂:“讨厌。”
容家栋嘿嘿嘿,真讨厌还是打情骂俏,他们心里都门清儿啦。
容家栋送了陶丽华,心情不错,骑着车去单位,他几乎是卡着点到,溜达着回到了办公室。机械厂的车队跟市里的运输队自然是没法儿比,但是他们车队也有二十来个人了。
他们车队的办公室是一个大套间,里头是队长的办公室,外头就是大家办公的。别看听起来挤挤巴巴的,但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他们这边还是很空旷的。
谁让他们都是跑车的呢,难能有人凑齐了的时候。
“家栋啊,你这一大早怎么就出汗了?”车队的老王已经再看看报纸喝茶了,乍一见到他额头都是汗珠儿,疑惑的看一眼外面,“这天儿早上也没这么热啊。”
容家栋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得意的说:“我送完我媳妇儿时间有点来不及,就猛蹬了一会儿。”
他们车队和厂办不在一处,中间搁了点距离,骑车十来分钟。
老王:“???”
他更很诧异了:“你家不是有两台自行车?坏了吗?”
容家栋看着老王,笑了出来,说:“王叔啊,您看您,这就不懂了吧?我们要是各自骑一辆车各走各的,那有什么意思啊?这样你送送我,我送送你,多加深感情啊。王叔,不是我说你哈,做男人,不能太木的,你整天呼呼喝喝的一点也不体贴,婶子会不喜欢你的,你得学学你侄子我啊。”
老王嘴角抽搐:“……”
好半响,拍了容家栋一下,说:“你个臭小子,少给我胡说八道。”
话是这么说不假,屋里的几个人倒是都笑了出来,其中一个小李泛着酸说:“王叔,咱们可不能全听他的,女人哪里能惯着?他家跟一般人家可不一样,他们夫妻感情深,出去跑车,他都一点也不快活的……“
容家栋扫了小李一眼,知道这人每次出车都要找个什么洗头房,红房子白房子的,他只跟小李跑了一次,就再也不一起了。他呵的冷笑一声,说:“你们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大家都是老爷们,还真是被突然问过这种话,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还是老王年纪大了,又跟容爷爷熟,笑着说:“你这小子倒是长得人模狗样儿的,像那么回事儿。”
听了这话,容家栋微笑,他找了一把椅子,站在了上面,居高临下的睨着大家,说:“我这么英俊潇洒,长得那是一等一的好,我干啥要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我长得这么好,我干啥要花钱出去找女人?凭啥啊!这不是让那些女人占便宜?他们配得上我吗?我多亏啊,人财两失。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想占我的便宜?门儿都没有!”
他义正言辞一说,周围陷入了迷之沉默。
哎不是……这事儿是这么盘的吗?
容家栋扫了小李一眼,说:“再说了,那些女人迎来送往的,谁知道有没有病,有病传染上了,呕……”
容家栋做了一个想吐的表情,说:“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辛苦跑车挣的钱都不够看病的。”
他们车队是机械厂自己的,机械厂是大厂,虽说车间女的不多,但是附属的一些单位都是不少家属的,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不管有没有贼心,很多人还是没有贼胆儿的,也就是口嗨一下。
像是市里的车队,就不同了,那边乱多了,据说每到一地儿就要找那不正经的地儿。他们车队小李是从那边调过来的,所以人就比较不着调。其他人倒是都没。
容家栋倒不是成心的吓唬大家,他娘的他们都在一个办公室里,他就是单纯的怕哪个傻逼在外头染了病回来在传染给他们这些好人,虽说他们也不怎么亲近,但是要是不小心碰了水杯啥也传染呢?要是一起吃饭筷子碰着筷子了呢?
就因为这,他现在都不会在这边放水杯了。
容家栋可以说是十分谨小慎微了,他发表完演讲,从椅子上跳下来,嘿嘿一笑,谁:“当然啦,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还是我们夫妻相亲相爱,我最爱的就是我媳妇儿,别的人在我眼里都是死鱼眼珠子。”
“咳咳咳!”老王喷了。
其他人也没忍住,表情扭曲了一下。
小李:“……你可真行。”
容家栋斜眼抖腿:“咋?你们嫉妒我们夫妻感情好?嘿嘿,嫉妒也没用啊,我媳妇儿,可是一般人都比不上的。”
大家默默的对视一眼,纷纷转身,该干啥干啥去,鬼才理这个嘚瑟鬼。
林山走的最快,倒是他们队长老陈叫:“林山,你来一下。”
林山:“嗯。”
自从昨天知道他下一波又要跟容家栋一起的时候他就脑壳子疼,现在越发觉得头顶昏暗了,人是个好人,但是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林山去了办公室。
容家栋坐了下来,老王:“……那个板凳,你自己踩过的。”
容家栋:“对哦。”
老王:“……所以,你为啥要站在板凳上说呢?”
容家栋理直气壮:“不是显得我慷慨激昂吗?”
老王:“咳咳咳咳。”
小李:“……”妈的智障。
容家栋呵呵笑,凑过去:“王叔,你整天看报纸,都看出啥了啊?给我讲讲?”
“你不会自己看?”
容家栋俊脸一下子垮下来了,哎呦一声,说:“我最不爱看这种东西了,上学的时候最烦的就是语文。”
这么一说,好几个人点头:“那是,特别是作文,我两天能憋出三个字儿。”
容家栋:“作文我倒是可以,反正就是胡咧咧呗,我在行的。我就是不喜欢那些什么阅读理解啊,组词造句儿啊的。”
他对自己倒是挺有避暑的,还知道自己能咧咧呢。
大家都笑了出来。
容家栋自个儿不爱看读书看报,但是倒是挺乐意听别人讲一讲的,他说:“王叔,报上有什么大新闻吗?”
老王:“最近的消息就是南方那边要成立深圳证券交易所了,过几天就要挂牌了。”
容家栋呲牙,说:“这个咱们可不会玩儿。”
老王点头,说:“这种东西真是不懂,不过我看报纸说,上海的证券交易所,现在正是红火,好些人赚了钱呢。估摸着深圳这边挂牌,也会不错的。”
“这股票是个啥啊?”
“我们哪里懂?”
别说是他们呢,读书人都不懂呢,这东西听着就不是他们玩得来的。
老王:“跟咱没啥关系,就是听个热闹。”
容家栋点头,说:“是啊。”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容家栋却还是有点别的想法的,不是说就是要去炒股,他可不干那投机的事儿。人贵有自知之明,他自己有几把刷子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这要是倒腾个东西还行,股票那种东西,他吃不消。
他想的是,现在发展的这样快,他能干点什么。
“家栋,你是不是过几天跟林山一起跑黑省啊?”车队的许杰凑到了容家栋身边。
容家栋点头,说:“嗯,对的。”
“你给我买两编织袋榛子呗?”
容家栋:“行啊,碰到了我就买,碰不着别怨我哈。”
“别介儿啊,家栋啊,你可得帮我啊,我这要的急呢。”
容家栋:“你买那么多榛子干啥啊?”
“我媳妇儿有了,她说吃点坚果对孩子好,我这要照顾她也不敢跑外地,只能麻烦你了。”这玩意儿本地不是没有卖,但是价钱不算很便宜了,而且想买大量的也没有。
容家栋一听,笑着恭喜,说:“行啊,我看在弟妹的面儿上肯定给你买回来。”
许杰:“好好,我就知道你最仗义了,中午我请你吃饭。”
容家栋:“别急,等我买回来吧。”
他笑着说:“我可不客气哈。”
许杰:“行啊。”
容家栋笑了,心里琢磨开,许杰的媳妇儿是市医院的大夫,她都说好,肯定是好的。既然吃了好,那么他也必须多买点啊,他家没有孕妇也不代表不能吃吧?他们家老的老,小的小,他媳妇儿打小过的不好,身体素质也一般,也该补一补的啊。
买,必须买,他家也得买。
“哎,我出去一趟哈,老大来了帮我应付点,说我拉肚子……”去洗照片去。
许杰:“……你能不能换个理由?你这肚子拉的也太频繁了,但凡偷溜儿就是拉肚子……”
容家栋:“没事儿,总用一个理由,用的多了就像是真的了。”
“……”并不是!
容家栋当然知道并不是,但是反正什么理由都是一样的,倒是不如就可着一个理由来呗。
容家栋这班上的,只要不出差,就蛮轻松的。相比于他,家里其他人倒是都挺忙的了呢。
陶丽华是请假后遗症,要处理一些琐事;而容爷爷容奶奶就是去秧歌队了,容奶奶成功的将秧歌队一分为二,成功上位机械厂第二秧歌队队长,然而……伴奏人手不够用,容爷爷作为老伴儿,必须全力撑自家老太太啊。
这不,他带着自己的二胡去给老伴儿伴奏了。
再说了,他也不仅仅只会二胡的,唢呐也行啊。他当年在后勤,搞文艺可不差的。
这老两口,瞬间焕发了职业第二春,势要跟一队侯翠凤同志挣个第一。
老年人敲锣打鼓你争我夺,小孩儿倒是不受影响呢,雪宝乐呵呵的去找姜如凝,乐颠颠的告密:“小如小如,我跟你说我,我奶奶要跟你奶奶比赛啦。”
姜如凝撑着下巴看她,笑眯眯:“那你回家可要多鼓励你奶奶哦,我奶奶可是很厉害的。”
雪宝立刻挺胸,下巴扬的高高的,气势十足,可像她爸啦。唯一不同就是,雪宝没有站在椅子上。
雪宝声音脆脆的:“我奶奶也很厉害的,才不会认输!”
姜如凝笑了,嗯了一声,伸手牵住小雪宝的爪爪,说:“那,不管哪个奶奶赢了,我们都要做好朋友。”
雪宝刚才还像是要战斗的小公鸡一样,立刻又变成了温顺的小兔兔,她翘着嘴角,嗯嗯两声,糯唧唧的:“那当然呀,这叫、这叫……”
她用力想了想,说:“这叫公平竞争。”
姜如凝笑了,说:“对啊。”
上辈子也有这茬儿的,别看她们老太太争的厉害,平时里一副势同水火的样子,但是几个月后国庆全市搞“国庆活动”,两帮老太太可是很快的摒弃前嫌,一致对外了。
嗯,平日里是互掐的。
但是,有外来势力的时候,两帮老太太立刻抱团儿。
笑话,他们可都是机械厂老职工,再怎么也得一致对外。
再后来,容奶奶垮了,她奶奶也再也没有去秧歌队。
姜如凝看着面前的小雪宝,突然说:“不如,我们班也成立个演出队吧?”
雪宝:“啊?”
她眨巴大眼睛,说:“我们班也成立?”
她看一看,他们班只有少少的几个小女生啊。
雪宝:“人少……”
姜如凝笑了:“男生女生都参加。”
几个小男娃儿听了,啊了一声,露出几分为难。他们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学跳舞干啥?
姜如凝看出了他们的意思,说:“演出队也不一定都是跳舞啊,就是我们班成立一个向日葵小班表演队,可以学跳舞可以唱歌也可以学乐器,如果有什么活动,我们就可以一起参加啦。”
雪宝一听,立刻赞同的拍巴掌,说:“好好好。”
她高高的举起小爪爪,说:“我同意。”
这小丫头,是完全忘记在大姑家的时候,坚定的拒绝都不想学任何东西,要玩耍了。
现在就是另外一个样儿了。
蒋寒:“我也同意。”
雪宝同意,他就同意好了。
其他人也没拒绝,反正大不了就学个吹笛子呗?
蒋寒习惯什么事情都要仔细筹谋一下,他说:“那我们安排起来,是找个老师还是……”
他看向了姜如凝,姜如凝:“我来教。”
她扫视一圈,问:“有意见吗?”
雪宝糯唧唧的翘着粉嘟嘟小嘴儿,说:“没有哒。”
其他人看着姜如凝,都觉得心里有点苦。
这就要扒拉一下他们班的人员构成了,首先是雪宝,这是个真小孩儿,不算的。
除了雪宝,其他十七个人,除了姜如凝,没有从事艺术工作的。
来,掰扯一下。
虽然自从重生以来一直没有掰扯过,但是这人员配置,真的没啥看起来有艺术细胞的。
第一个是王伟,人称小王,重生前是某机关单位大领导的司机,老实本分安静一人,他不开口,你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十分十分没有存在感。
第二个是蒋寒,人称小寒,别看他年轻,但是重生前已经是国内排行前几的律所合伙人,好几家大公司的法律顾问,最擅长打商业官司。
第三个是乔一宁,人称小乔,本省公安厅的一位处长,罪犯克星;
第四个是熊灿烂,人称熊宝,重生前是个混混,虽然整天染了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仿佛一个老杀马特,但是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乐器。嫉恶如仇。
第五个是白彦,人称小白,现在是个慢悠悠吃吃吃不停的小孩儿,但是重生前已经官居省委秘书处大秘。
第六个苏萌,人称萌宝,国内知名服装设计师,她的工作室是很多圈内女明星的私房衣橱,价钱堪比一线国际大牌。
第七个是孔甜甜,人称甜宝,唯一的家庭主妇。
第八个是崔雨,人称小雨,大学毕业之后因为动迁有钱,开了一家美容院做老板。
第九个崔风,人称小风,崔雨的双胞胎哥哥,无所不知的知名片警儿。
第十个是元泽,人称元宝,跳级无数次,博士后,国内某研究所的专家。
第十一个是江景佳,人称小佳,市医院外科大手。
第十二个、十三个王少杰和孙元,两个人都是警察叔叔,分别在市局不同的处。江湖人称小杰小元。
第十四个是陶乐盈,市局法医,人称小桃子。
第十五个是陈宁宁,人称宁宝,户籍警。
第十六个是严宣,人称宣宝,市局法政。
第十七个是姜如凝,人称小如,北舞毕业,当红女明星。
以上这些人称,都是雪宝对小伙伴们的称呼啦。
但是就冲他们重生前这个工作,就知道除了作为女演员的姜如凝,其他人真的都跟什么表演不搭边儿了。倒是姜如凝,她是实打实的北舞毕业,因为暑假去横店玩儿阴差阳错被看中,参演了作品出道,一炮而红进入了娱乐圈。
“就咱们这些人,还能表演?表演警察抓小偷吗?”
大家纷纷点头:“对啊。”
姜如凝:“怎么不能啦?小孩子表演,可爱就可以了,难道还指望多么专业?”
蒋寒:“也是的。”
他笑了,说:“虽然一起做头花挣钱挺好的,但是总归不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