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就算懂得书本上的法语,也能用法语进行正式交流,也很少有外国人懂得俚语,所谓俚语就等于咱们中国的土话,或是俏皮话谚语之类的。可他哪里知道,韩大胆儿在法国教会学校念书,由于教会的老执事上法语课时也经常教一些法国俚语,所以韩大胆儿对一些法国俚语也十分精通。
波尔波用法语问道:
“你法语在哪学的?”
韩大胆儿刚想直接回他“你管得着么!”
却见梅若鸿走近两步,冷冰冰地用法语回道:
“我们是教会学校毕业的!”
语调平缓清冷,却十分刚硬。
波尔波虽然来中国也不少年头了,可一向对东方文化没什么兴趣,只是为了平时方便学了一些中文,但也说得十分蹩脚,比起巴勒斯也差得还远。但波尔波是个虔诚的教徒,所以每周必会到西开教堂做弥撒,跟教会的老执事也很熟,知道老执事常年在教会学校教法语和艺术之类的学科。料想这两个年轻人必然是老执事的学生,于是也不再多问。
这时波尔波对韩大胆儿的态度也有所缓和,只是那股盛气凌人的劲儿依然还在,眼高于顶地扫视了全场一遍,对巴勒斯道:
“现场的人都在这么?拍卖会就这么少人?”
巴勒斯道:
“不不!还有些人在休息室!有位艾丽娜夫人,受了伤还中了毒,所以被送去医院了!”
波尔波道:
“把所有人都集中到这里,回到自己的原本位置!对了死者和现场在哪?带我看看!”
巴勒斯赶紧找了叫了两名杜兰德拍卖行的职员,把休息室里的宾客全都请回了拍卖厅里,接着带着波尔波来到拍卖台前。
韩大胆儿也跟在旁边,梅若鸿则紧跟着韩大胆儿向他叙述,刚才灯亮韩大胆儿追出去之后,自己对周遭一切的观察留意情况,以便让韩大胆儿快速掌握案情线索。
拍卖台后的墙壁上全是喷溅的鲜血,连中间摆放的手持长柄战斧的骑士盔甲上,都沾了不少血迹。
死者鲁正雄的尸首,就倒在拍卖桌旁边摆放拍品方桌后,离着方桌最多只有一步。尸首仰天而倒,身子斜侧向拍卖台后方斜角,腔子上的血已经干涸了,脑袋就赛个切掉的西瓜,嘴里紧叼着那大半根雪茄,滚到了台角的位置。
由于鲁正雄身高体壮,比韩大胆儿显得还要更猛一点,脑袋也比常人的要更肥大,被斩首后脑袋滚落竟然没有仰面在地,反而是滚到角落里,却端端正正地,睁大双眼面对宾客席位,死死盯着台下的席位。脸上的表情全无惊恐,反而有一丝贪婪和得意。
若不是人头鲜血流尽全无血色,显得异常苍白吓人,远远看去,还以为鲁正雄是在台上挖了个洞,把脑袋从台底探上来而已。
韩大胆儿见惯了此等血腥场景自不在话下,波尔波也似乎很有定力,只是看着尸首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梅若鸿在巴斯的化验所从事化验工作,虽然胆大心细,但近距离观看如此血腥场面,也不免有些动容,稍稍侧目。
巴勒斯看着如此惨烈的现场,加上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不由得一脸厌弃,咧着嘴角扁着嘴,不愿意朝尸首再多看一眼。
这时,休息室的宾客也被叫到了拍卖厅,一进来人人均被厅中血腥味儿催得几欲作呕。
韩大胆儿看着鲁正雄的尸首,不禁皱眉,自言自语道:
“灯灭之前,鲁正雄好像不是站在这个位置!”
说完便想蹲下检查尸首,不料却被旁边波尔波阻拦。
波尔波道:
“听说你也是警察,但你是华界警察,这里是租界,你没有执法权,有什么发现就告诉……”
波尔波话没说完,眼神就被拍卖台旁边的方桌吸引了。拍卖台上,靠近窄长拍卖桌的,是一张专门用来放拍品的方桌,桌上还端端正正地放着那尊不到一尺高的,黑玉錾金大黑天造像。
对于拍卖台前长桌上摆放的各色古董不屑一顾的波尔波,见到这尊精美的黑玉錾金造像是,都不禁看得呆了,在拍卖厅灯光的映照下,黑玉造像加上身上所錾的黄金,更显得流光溢彩灿烂莹润。让波尔波的眼中都流露出一丝贪婪的光彩。
这时,韩大胆儿注意到,除了鲁正雄尸首的位置,似乎还有什么地方和刚才不太一样了!
他后退几步,从台上走下来,慢慢退到宾客席位中间的过道位置,然后半蹲下在自己座位的方向,朝着放桌上的造像看去,然后对身旁的梅若鸿问道:
“灯亮之后,有人上过拍卖台,动过那尊黑玉造像么?”
梅若鸿略微思考边斩钉截铁地道:
“没有!灯亮了你追出去之后,就再没人靠近拍卖台,更不可能有人动过黑玉造像!”
韩大胆儿低声道:
“这尊造像的位置以及摆放的方向,和刚才灯灭前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