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年所看的书比较庞杂,这也是其中之一,你拿去用吧,上面还有些我的批注,有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
原来梅若鸿他爹早年也是个杂学家,各种触类旁通的学问都懂得不少,其中更对占星有些心得。
韩大胆儿欢天喜地的谢过老爷子。接过书一看,这本《开元占经》是宋代的印本。原本还担心看不太懂,不过翻开书页就见,书中但凡有些晦涩难懂的地方,梅若鸿他爹都用蝇头小楷,在一旁做了批注,这下心中更是不胜欢喜。
饭后在书房里,梅若鸿他爹又给韩大胆儿详细讲述了些占星的学问,韩大胆儿原本对这些玄学丝毫不感兴趣,只不过要破译密码,所以这才不得已强打精神听老爷子讲述。后来说起韩大胆儿近来办的案子,尤其提到了小舅舅朱天飞之死,心中顿时颇感悲伤。
这时,梅若鸿从外面走进书房,手里拿着一个卷轴。
这卷轴很宽,她打开卷轴,上面全是韩大胆儿在王维汉宅邸描摹的那些图样。现在这些图样已经被全都拼好了。
韩大胆儿刚要接过来,梅若鸿却将卷轴一端放在韩大胆儿手中,并让他竖直立起卷轴。然后梅若鸿竖直将卷轴抻开,环绕韩大胆儿身躯一周,然后将两端画卷硬轴相对。
接着说道:
“你给我的这些图,的确是地形图,不过要这样看!”
韩大胆儿见这卷轴内纸张较硬,竖直打开环绕一周,纸张竟然不塌。然而再看拼合的地形图时,却发现,原来自己最初的判断果然没错,这竟然是一张立体地图。
当时在王维汉家,由于走马灯式的古器,只能将地图维持很短的时间,而且,光线花纹有些让人眼花缭乱,所以并未完全看懂这些地形。现在卷轴环绕一周,仿佛将自己置身于某一个点,周围的卷轴则成了四周真实的地形。
图中所有线条,虽然不知是道路还是河流,可都有画的近大远小,有着完美的透视关系,肉眼看去,几近于真的置身于地图所在的位置之中。
韩大胆儿不禁感叹,这古器少说也有一二千年之久,想不到那时候的人,竟然能制作出如此立体的地图,就连后世人恐怕也莫有能及。
梅若鸿道:
“这图上所画的看不出是道路还是河流,但靠这张图,很难找出图中所示的位置,但远处几点起伏之处应该是山脉,不过山势起伏不大,我觉得像是有点像燕山山脉!”
韩大胆儿仔细看罢地图,便将卷轴收起,然后点点头道:
“我觉得也有些像,但是那些山脉似乎距离很远,并不像是立体图,可能只是参照或是某些标记。图上这些线条,很像天津卫河流水脉,但是远比现在的水脉要复杂得多。
这上面标记的地方很可能就在天津卫,不过要找些古代文献中的地图作为参照,好好比对一下,才能推测出大概的位置!”
梅若鸿却道:
“这个交给我吧!我已经在比对了,你就去研究那些反切密码!我这有结果了就通知你!”
韩大胆儿点点头,正要把卷轴交给梅若鸿,梅若鸿却摇摇头,拿出一张大纸。打开一看,却是一张手绘描摹的地图,正是刚才那立体图的俯瞰图。
原来梅若鸿早就依照立体图上的地形,还原成俯瞰地图,亲手描摹了一份,专门用来比对!
她事事都帮韩大胆儿预先想好,这让韩大胆儿心中感到一股暖意,只觉得梅若鸿清冷的外表下,对自己的一颗心却是真诚而炽热。
梅若鸿他爹看了两人,言谈话语表情动作,虽不如何亲密却颇有情义。他看着韩大胆儿长大,原本很是喜爱这个刚直的小伙子,只不过因为之前他对梅若鸿太过无情,这才心中恼怒。现在见此情状,心中不禁大为宽慰。
韩大胆儿要告辞离开的时候,梅若鸿也正要去巴斯的化验所,所以韩大胆儿就骑车驮着她先去了化验所。路上提起了过段时间法租界的小型拍卖会和员峤仙镜的镜芯。
韩大胆儿说起镜芯,又提起这镜芯原本藏在铃铛阁中学地宫藏宝室内,后来被小狐仙叶灵的父亲三眼神狐叶知秋所盗。
梅若鸿听到叶灵的名字,忽然道:
“说来,那个丫头上次为了你手上,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韩大胆儿随口回答道:
“不知道!我从外地回来,也一直没见过她!”
梅若鸿闻言心头舒展,也不再问些什么。
两人在巴斯的化验所分别,韩大胆儿和她约好看电影的时间,便骑车回了总厅侦缉科。
今天侦缉科本来也没什么案子,韩大胆儿就独自在一旁用蓝半尺那借来的译本,尝试破译反切密码,尤非和范统原想晚上叫他一起去吃包子,可见他聚精会神地在那写写画画,也不知在干什么,不敢上去打搅,下了班也都自行离开了。
知道天黑了韩大胆儿才大致解完所有密码,但是这些密码,除了有些意思似是而非,看不太懂之外,其余也只是些星宿的名称而已。
他本打算,翻开《开元占经》对照其查看,这时才发觉,外面华灯初上,天色已晚,于是便收拾东西,骑车回了家。
他刚进家门,就觉得有些不对,斜眼看墙头,发觉墙头上自己撒的灰土,好像被蹭掉了一些,而且院子里原本设置的机关陷阱虽然撤了,但有些地方还是撒了些白灰。地上似乎有些白灰印记,虽然很少并不易察觉,但却一点点地直通自己房间。
韩大胆儿警觉起来,手中暗扣了两只铁筷子,然后佯装无恙,把车锁好,故意喊后厨预备晚饭,却一步步朝自己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