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胆儿忽然问起孟家八年前的事，很奇怪的是，孟家的下人都是六七年前才来的，一些老下人要么是自己不干了，要么就是上了年纪辞工回乡养老去了，唯独还剩一个冯妈。</P>
这冯妈是孟老爷子第一任妻子陈氏的陪嫁丫头，在孟家几十年，对孟家儿女来说，就像是个长辈。平日里也不用做什么，就等于是在孟家养老。</P>
这时，厨子王铁头指着冯妈道，说她在孟家最久，有什么事情问她肯定知道。</P>
韩大胆儿见，冯妈表情只是略微一愣，但转而便又恢复如常。</P>
不等韩大胆儿再次发问，冯妈就淡淡地道：</P>
“能有什么事儿，儿女多了是非也多，还不就是为了钱财呗，大户人家，这种事儿，哪年不有个三件五件的，有什么好稀奇的！”</P>
说罢，敲了敲烟袋锅子，把一锅烟灰都敲在地上，卷起装烟丝的袋子，转身就要回屋。</P>
孟家厨房后面有几间房，是佣人、司机、厨子、花匠的居所，可冯妈不住在这，他住在后院单独一间干净整洁的小屋里。</P>
韩大胆儿也不阻拦，只是微笑着走过去，凑近冯妈低声道：</P>
“八年前孟家的事，其实刚才午饭后，我就已经推测出大概了，只是想找个人证实一下而已！”</P>
冯妈脚下没停，继续向外走去。</P>
韩大胆儿用更低的声音，在冯妈身旁低语了几句，这声音太小，以至于王铁头，抻着脖子侧着耳朵，都完全听不到，只觉得韩大胆儿说了两句话，可声音比蚊虫嗡鸣还细小。只听到韩大胆儿说的最后三个字</P>
“没错吧？”这三个字似乎是在反问冯妈，向她求证。</P>
韩大胆儿说完，冯妈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忽然露出惊诧的神色。忙道：</P>
“你是在哪听人乱嚼舌头！没有这样的事儿！”</P>
韩大胆儿再次用极低的声音跟冯妈说了几句，王铁头这人好奇心重，就好打听个事儿，明知人家故意压低声音，就是不想让别人听见，却依旧放轻脚步，想凑过去听听。可他刚凑过去，韩大胆儿的话却已经说完了，归齐也是一个字儿也没听见。</P>
这时，韩大胆儿对冯妈说道：</P>
“其实凶手我已经找到了，现在只有写些需要得到印证，我知道你碍于某些原因，所以有些事情不能亲口说，你只要印证我的推测就行！”</P>
韩大胆儿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音量，显然那些不想让人听见的秘事，已经说完了。</P>
冯妈听罢显得十分踌躇，犹豫不定，过了良久，才看了韩大胆儿一眼，然后微微点了一下头。</P>
韩大胆儿顿感欣慰，对冯妈道了声谢。随后冯妈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P>
此刻别说王铁头和小梅、小菊，就连白崇伟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韩大胆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P>
白崇伟问道：</P>
“看你这一脸喜色，案子弄清了？是孟老爷子借尸还魂的事儿？还是倪仲坤的死？那到底是谁杀的倪仲坤？”</P>
韩大胆儿摇摇头道：</P>
“还不确定，不过嫌疑人我已经找到了！”</P>
白崇伟道：</P>
“你先说点我听听。”</P>
韩大胆儿道：</P>
“稍后吧，我想先去见见，那对姓裴的夫妇！”</P>
两人从走廊回到一楼小客厅，这时李环拿着茶叶罐走过来，说道：</P>
“韩头儿，我刚才觉得茶叶罐子挺沉，别一不小心摔坏了，就像把茶叶都有倒出来，用报纸包起来，可在茶叶罐子地下发现了这个……”</P>
说着打开茶叶罐，茶叶罐里已经空了，李环伸手进去，在茶叶罐底儿摸了一下，然后把没过罐底儿的手指，给韩大胆儿看。只见李环手尖粘着一些细小的霜状白色粉末。</P>
他正想凑近了用鼻子闻闻，韩大胆儿立即阻止道：</P>
“别动！这好像是……”</P>
韩大胆儿起初以为是氰化物，但是闻上去却没有苦杏仁的味道，或者说根本没有什么气味。</P>
“把这罐底粉末收集起来，然后赶紧去洗手，罐子里茶叶呢？”韩大胆儿道。</P>
“在这呢！”</P>
李环掏出个报纸包。</P>
“收好了，还有这些白色粉末。”</P>
李环收集完白色粉末，韩大胆儿在后院儿捉了几只虫子，然后让王铁头找了个大碟子和大碗。</P>
韩大胆儿先把李环收集到的霜状白色粉末，取出一些放进水里，发现其并不怎么溶解。</P>
随后又把一些粉末放在碟子上，用火去引燃这些粉末，生成气体后，然后赶紧闭住呼吸，把大碗扣在上面，并且把抓来的一把虫子放进大碗里一起扣住。</P>
过了一小会儿，等打开碗的时候，其中那一大把虫子一只都不动，已经全都死了。</P>
这时，他对白崇伟道：</P>
“你身上有什么银质的东西么？”</P>
白崇伟想了想，然后从衬衣袖子上取下一刻银质袖口，递给韩大胆儿。</P>
韩大胆儿把袖口有放进搀着粉末的水中，并在并不怎么溶解的粉末上磨蹭了一会儿，接着又取出袖扣，见袖扣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恶变化。</P>
白崇伟似乎明白了韩大胆儿在干什么，便问道：</P>
“你用银制的东西，是要试毒吗？你怀疑这是砒霜？可这银子也没发黑啊！</P>
我记得上学那会儿好像学过，但是这会儿想不起来了……好像是什么原因，银制的东西接触砒霜才会发黑……”</P>
韩大胆儿道：</P>
“中药铺里的砒霜是雄黄加热得到的，其中含有硫，银质物品和硫产生反应，所以才会发黑，如果提纯了的砷化物，是无色无味的！”</P>
他想起，孟老爷子去世时，负责检验死状的人，发觉孟老爷子似乎有砷中毒的迹象，而砒霜就是三氧化二砷！</P>
此刻他已经基本确定这粉末就是砷化物无疑，也瞬间清楚了孟家有些人奇怪行为的原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