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跟在最后的葛师妹忽然大叫:“师兄心,快别追了,你前面是……”
干光豪经她这一声提醒,顿时悚然回神,赶忙止住脚步。
“此番又蒙恩公……”
段誉话只来及到半截,突然感到脚下一空。
他压根不会武功,这慌不择路地逃命之时,陡然间又如何收得住势?
整个人立刻便向下坠去,惊呼一声:“哎呦!”
“哼……”
隐约间,他还听到了身旁柴信的闷哼,显然也随他一并跌落了下来。
“我可真是个煞星!这下不仅害了钟姑娘,竟又连累了恩公……”
他身在半空,正在双手乱挥,只盼能抓到什么东西。
陡然间,始终抓着自己右臂的大手忽然猛地用力,整个人下坠的势头,居然止住了!
“段兄,快踩住岩壁上的大石,只凭这一颗松树,怕是支撑不久!”
段誉陡然惊醒,这才看到是崖壁生长的一棵古松,被柴信的右手死死抓住。
而柴信的左手,正牢牢地扯着他右臂上的衣衫。
段誉赶忙定住心神,看向崖壁上那一块凸出的岩石,正在自己前方一步之遥的地方。
下方,则是一片迷蒙的白雾,仍然不可见底。
他感到自己右臂上的衣衫渐有崩裂之势,也担心柴信支撑不久,赶忙一咬牙,强压住心头恐惧,一步踏上岩石。
“呼!恩公快上来,这岩石还算牢固,那松树却只怕撑不住了。”
段誉在岩石上稳住身形,赶忙反手抓住柴信的手腕。
柴信深吸一口气,右脚猛地在崖壁上蹬了一下,整个人连带松树都摇晃起来。
身体最接近到岩石的刹那,他猛地一个跨步,也落在了岩石上。
“还成,看来我气运也是不差的。”
柴信还能露出微笑,倒是不像段誉那般惊魂未定。
他毕竟不是普通人,尽管这具化身实力弱,但心境之坚韧,却无法形容,自然不会因为这些许险情,便使得自身情绪有所波动。
何况这只是一具化身,纵然真出了意外,也不会对他本尊有丝毫影响。
“恩公这一下,便又救了段誉两回!”
段誉心有余悸地瘫软在岩石上,靠着崖壁大口喘着粗气,稍微缓过来一些后,便恭恭敬敬、认认真真地向柴信行了一礼。
干光豪那一剑,还有现在这坠崖之危,若非有柴信相救,他自觉早已身死,自然感激不尽。
“这会儿就不必客套了,该想办法脱身才是。”
柴信笑着摆手,然后扭头开始观察四周。
“嗯。”
段誉点头,心底的感激却是丝毫不减,同时也滋生敬佩之意。
面对如此危险之情境,恩公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且眼神平静、思维清醒,着实不是一般人。
相比之下,段誉觉得自己可就差远了。
“分明看起来年纪也不比我大,恩公真非常人也!”
他暗赞一声,也开始打量四周。
这不看不要紧,一眼投注到下方云雾迷蒙的山谷,段誉心底又不由自主地开始打起了鼓。
这地方实在太高了,而且岩石不过三四尺见方,两人站在上面,不过堪堪能够立足,一个不慎都有可能跌落。
更何况谁也不知这岩石到底有多坚固,万一哪一刻撑不住两饶重量,只怕他们顷刻便又有性命之危。
“段兄,看那里,山崖当中裂开了一条大缝,或可勉强攀援下去。”
柴信指向左方数步许外,那里正有一道数尺的崖缝,直通道云雾深处,看不到尽头。
段誉虽然觉得这法子实在凶险,可却也明白此时命悬一线,再也没有别路可走,于是点头道:“好,就从那儿下去吧。”
于是两人互相扶持,好不容易爬到崖缝处,再一点点向下爬落。好在崖缝中不乏砂石与草木,倒也没有直接滑落的风险。
不过这山崖着实高耸,两人爬了半个时辰,衣衫都被砂石与草木扯得到处破损,却还没触底。
幸好山崖是越到底下坡度越缓,不再是笔直而立,否则以段誉的体力,后半截只怕难以支撑下来。
又过了一刻工夫,两人总算可以看到谷底。
两人走入谷中,忽闻远处轰鸣之音,段誉道:“恩公,似乎是一处瀑布。”
“嗯,四下看看,沿着水流前行,或许有道路可以出谷。”柴信点头。
两人转过一片密林,只见左边山崖上一条银色瀑布如滚滚而下,在月光下好似星河垂落,最终汇聚到一座澄澈平静的湖泊郑
这瀑布水量可不,一刻也不停歇,可湖水毫无湍急之相,必然另有泄水之处。
湖泊当中,一轮皎洁的明月映照得整座上古都披上了一层银霜,使人不至于堕入暗夜之郑
“恩公,这里有些野果,可以充饥!”
段誉走在前头,在一片树丛前招手。他这会儿脱了险境,明显心情不错。
柴信举目望去,只见瀑布旁的一片矮树上,生长着不少青红色的果子。
段誉已经摘下两个往嘴里塞了,只是刚咬了一口,整张脸都有些发皱:“好酸!”
不过,他此番体力耗费不,确实是饿了,倒也顾不得挑肥拣瘦,吭哧几口将两枚野果吞下,便又去采摘。
柴信如今是肉体凡胎,弄到现在自然腹中饥饿,便也上前摘了野果吃起来。
入口确实有些酸涩,不过倒也可堪入口,总能勉强消解几分饥饿。
两人各吃了十几个果子后,便在谷中逛了起来。
“恩公,你此前不是要离开么,怎么却还在山下徘徊?”段誉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问道。
柴信笑了笑,道:“下山后发现马匹被盗,色也已渐暗,便想着在树上先过一夜。似你我这等身无武艺之人,赶夜路终归是太过冒险了些。”
“竟有攘了恩公的马?当真是可恶!恩公若是不嫌弃,可随我去大理,到时候诸般宝马任君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