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线啊,我此刻有个疑问,我为什么当日见过雅西稽查甄别威灵的影像后,就会让阀中子弟都让着这个年轻人?
现在想起来,我做这样的决定有点反常……我总觉得我忘记了点什么。”
身为王不留堂弟的王铁线,略有迟疑:
“阀主,当初你下达这个指令,并未解释原因,我们因为这个威灵没有过往信息和记忆,还一度以为……以为是我王阀流落在外的子弟。”
老人气笑:
“扯什么蛋,我王阀子弟众多,但绝对没有如此优秀的私生子在外边……你们这些家伙,竟然如此胡乱猜测。”
王铁线也哈哈大笑,诚意对阀主拱拱手:
“哈,阀主,这王阀贵为帝国第一门阀,家大业大势大,自然就有许多内部的倾轧与纷争。
您的不易,我们这些当兄弟的,都看在眼里……因此有一些不能言说的猜测,也算是正常情况。”
老人眼眸中黑芒一闪,瞬即平静:
“是啊,也不怪你们,说起来,我身为王阀阀主,并不算称职。
看看四大门阀,就我阀的内部是混乱不堪,纷争不断……事涉阀中,又都是自己人,我很多时候都有力不从心之感。”
“阀主这样说有点过谦了,即便您说的是事实,那又如何?
姑且不说您是我们这一辈中的长门嫡长子,就说您的修为与杀伐魄力,同辈中有谁能匹敌?”
王铁线立即反对了阀主的意见。
“哈哈,铁线啊,你与我相处和谐,自然明白我的心思与想法,但其他人未必如此想啊。
比如近期,涉及官制的改革,阀中统筹下来,竟然发现我们能参与博弈的帝国勋值,实在寥寥,只能从其他方向发力了。
基于此,我就知道有人一直在私下提及,难得一遇的雅西战役,阀中收益甚少,认为我有重大失策。”
一听阀主提及这个问题,王铁线也不好附和,毕竟阀主说的是事实。
“整个雅西一役,虽说我阀算是收获最少,但是,看看谢阀、李阀与杨阀,哈哈,都差不多啊,这样规模的战事,四大门阀竟然只有如此收获,实在是令人诧异。
整个战事的发展与结束,我估计,不仅仅远超我和苦酒的预计,也超越了谢凌霄、谢辛夷、李元明、李橘白的估算,哈哈,每一家,都显得很小家子气了。
我们派过去的广白、细辛,都不是最终的人选……按照苦酒和我分析,战事怎么也得持续几个月。
我们中途会派出十多个核心子弟和大量的客卿,全力参与战事,争夺战功……结果,我们都失算了。”
王铁线由衷认可阀主的说法:
“是啊,当初的战事发展太快,连杨断续大将军在事后都连呼侥幸,要不是参谋团的各种推断,让他打出那匪夷所思的底牌,后续的发展会让雅西郡失陷,帝国将会损失惨重。
其实,真正满意的,是陛下,以如此小的代价,取得如此的大胜,陛下的高兴是近年来少有的。
从某个角度看,这次战役,杨阀收益最大,杨大将军的神来之笔,奠定了未来几十年的阀中无事啊。”
王铁线心中略有酸涩之意:
“要不是我们的太尉大人支持,他能有如此功勋?”
老人微微摇头:
“不能这样看,苦酒虽然是帝国三公之一的太尉,但杨断续也一样是苦酒最得力的人手啊。
你看萧京墨之于谢辛夷,沈松节之于李橘白,皆是如此。
手下人抓住了机会,把事情干得漂亮,赢得满堂喝彩,这也是上司的眼光和荣誉。”
王铁线有些惭颜:
“阀主所言才是正理,是我格局眼界都太小了。”
走进威灵等先前小憩过的那小亭。
王不留看了看那道飞泉,那斜倚的古松,再俯瞰山下群峰,悠然长叹,神色有些落寞。
“不知阀主可有忧心之事?难道是不希望蕊石和十八郎交往?”
王铁线见阀主面有隐忧,不由得想到今日暗中跟随阀主的幼女上山,会不会是阀主不太乐意见到李陵游与王蕊石相处融洽。
王不留哈哈一笑,摇摇头:
“刚才你不是才检讨眼界格局么,我怎么会为这小孩子的事情犯愁?
我只是在惋惜一件事,那就是我们王阀未能在李阀之前,将威灵揽入阀中。”
“哦?阀主对此子评价如此之高?”
“不高,不高,你不知道,威灵在雅西战役中,最先发现西玄联军的先头部队。
然后他被青葙青睐,假托学生之名,进入参谋团,参与谋划分析,但负责的仅仅是后方的异常侦测分析。
但是,他却是西玄西玄联军指挥者战术的洞察者,以及杨大将军底牌策略的促进者。
你不知道细节,自然不会明白那孩子的天赋惊人。”
王铁线有些咋舌:
“竟然是如此情况,我还为广白和细辛抱不平呢!
那两孩子现在对那威灵敬而远之,我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他们不愿与寒门俗子计较,不与李阀客卿交恶而已……这么看来,是他们真的因为搞不过对方,才退避三舍的。
这也太……”
“太郁闷,太惋惜?”
老人瞅了一眼王铁线,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