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喷溅,黑雾暗涌,听雨周身被魔气裹挟,如一头凶猛的野兽拼命撕咬着口中的猎物。直到一记雷鞭没入指尖,随之,经脉在体内错乱翻涌。剧痛中,听雨清才稍微清醒。
他定睛一看,地上躺着的竟是一个血淋淋的小男孩……
听雨慌张向后一退,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全身经脉逆流,痛得他浑身哆嗦。眼泪凝上眼角,想哭却哭不出声来。
一只妖狼突然从周围浓稠的血雾中冲了过来,若无其事地从听雨身边走向男孩,一边舔食地上殷红的血渍,一边在那个躯体上嗅了起来。
听雨重重呼出一口气,刚要扑上前去,怀中却传来一声哼哼。他一低头,是一只黄色的小奶狗,正泪眼汪汪望着他。
听雨的心被这泪眼击碎,恐慌、惊惧瞬间化作了痛苦、无助,和委屈……
一滴泪落在了奶狗的眼角,与奶狗的泪相融。他们一起无声地哭了起来。
男孩的尸体被妖狼叼走了,那滩血渍上卧着一只土黄色的狗,是听雨怀中奶狗的母亲。它的最后一眼,充满了感激。
碎裂的心,被混织的眼泪拾掇起来,周围的红雾渐渐散了。几声细微的足音将入定的听雨惊醒。他猛然回身,那个血淋淋的人再次向他走了过来。
“师叔——”
听雨退了一步,惊出一身冷汗。他平定气息道,“你阴魂不散也没有用,你触碰了我的底线,所以你该死。”
那个血淋淋的人忽然顿住脚步,“原来,溯北是你杀的。”这一声过后,听雨才彻底清醒。再看来人竟是浮华。
空气在两人之间凝固,静谧将周围一切裹挟。时间似是停止了流逝,连飘落的桃花都停在了空中。
听雨轻轻呼出一口气来,周围才渐渐苏醒。
“是。”一颗悬着的心随这个字地吐出落定,似是将肩上的重物沉沉摔在了地上。
“哎!早晚的事。你放过他一次,怎么可能还会放他第二次。”
浮华的话让听雨感到震惊。他一直以为,浮华从来不过问别人的事,对于任何人也不甚了解。没想到,却将事情看得如此通透。
想到这,听雨道,“你可以把这件事说出去。”
“说出去?哎!若是说出去,晚舟将军将他赐死的事情岂不是要遭到质疑?这于云师派有什么好处呢?你们凌潇阁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不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步。既保全了大义,又报了私仇。你们果然不一般。”浮华的语气很淡,却隐约透着一丝冷讽。
“原来,你对事事无问,都是伪装的。”听雨也冷笑着,“他自己找死,与我们何干?不过人是我杀的没错,你现在可以替他报仇。”
<b/> 浮华一扬头,“伪装?我从来没有伪装过。是你对我不了解罢了。”他又一看听雨,“在外人看来,我只是笼中之鸟。当然,我自己看也是。可是,我不是傻子。要接管整个云师派,我自然不能只靠法术。反倒是你,还是跟离开门派时一样单纯。真让我羡慕。”
“替他报仇,我为什么要替他报仇?你们都是云师派出去的,这仇,要怎么报?”
听雨对浮华的话感到吃惊,他一直以为,云师派从来都拿他当做外人。理所当然不会念及什么情分。一旦知道凌溯北是他杀的,所有人都会对他恨之入骨。便道,“你不会,不代表别人不会。”
浮华望着他,眼中浮上一丝惆怅,“你以为,在这大荒之中,任何人死了,都会有人替他报仇么?”浮华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悲凉,他又长叹了一口气,“若说为溯北报仇,也就只有溯渊有这个身份。只是——”浮华忽然一声冷笑,“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会。”
“不过,你若是被人杀了,凌潇阁的人定会为你报仇。一个人自然而然可以得到的东西,就会以为人人都有。这就是你的单纯。”
浮华一番言语过后,听雨不禁叹了一口气。果真,自己即使入了势力,看人看事还是过于天真,始终没什么长进。他一时开始羡慕起齐峰峦机敏的心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