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翰民的追问下,宋玉萍不得不实言相告,“刚才已经说了,即使真正的高中毕业生,由于当年学校管理不规范,毕业时匆匆离校,谁也没得到高中毕业文凭,按照你们单位招工简章的要求,人事科当面核实身份时,需要应招人员出示毕业证,不管我哥宋文全,还是于冬梅她二哥于连海,都要去原毕业学校开具毕业证明。”
“是该这么办,但这是宋文全和于连海的事,跟方新民有什么关系呢?”
宋玉萍欲言又止,想了想,干脆说道:“我哥要回原学校开具毕业证,我想顺便给方新民也弄一张高中毕业文凭,不就帮他解决报名资格问题了吗?”
听了这话,方翰民惊讶地站了起来,“什么?这不是造假吗!你怎么能这样做?”
宋玉萍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个善意的谎言吗?弄个假文凭,让你兄弟符合招工报名条件,又不用这假文凭做其他事,你至于这么惊讶吗?”
方翰民摇了摇头,“你为我兄弟煞费苦心,让我说什么好呢?问题是即使给他报上名,就凭方新民那并不坚实的初中文化基础,我觉得他也不可能通过文化考试。”
两人都吃完饭了,宋玉萍懒洋洋地站起来,一边收拾餐具,一边说:“若论搞技术,你确实非常聪明,但在其他方面,你就差多了。”
“什么意思?”方翰民不明其意。
“社会上都知道你们单位面向城乡招工,你父母家人早晚也会知道这条消息,为了增加经济收入,他们一定希望你兄弟离开农村,也能进城务工,因为有你这个靠山,他们才不管方新民符不符合招工报名条件呢。但是,咱们当大哥大嫂的尽力而为,想办法给他报上名,最终能不能通过文化考试,就看他的造化了。能通过文化考试算他幸运,如果通不过,你父母家人也不能迁怒于你,毕竟文化考试是一项硬指标,谁也不能搞特殊,我觉得你父母家人应该会理解这一点。”
听着宋玉萍的分析,方翰民不住地点头,“嗯,这样做等于给我减轻了来自父母的压力,方新民最终能否进城务工,跟我关系就不大了,因为咱们已经尽力帮助过他,通不过文化考试,是他自身的原因,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他们不会逼我做违反政策的事。”
“怎么样,我这个办法不错吧?咱们做了力所能及的事,你父母就说不出什么了。”宋玉萍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
“这个办法好是好,但我有个疑问,我兄弟方新民没读过高中,他在桂春二中根本没有学籍,人家不可能给他开具高中毕业证明。所以,你这好办法,其实没有用。”
宋玉萍不以为然,“你的疑问纯属多余,主意是我出的,我当然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不用你操心。”
“说来听听,让我看看你的办法是否可行。”
“你非要知道呀?我认为办法肯定可行,就怕你不同意。”
“别管我什么态度,先说来听听。”
“好吧,为了解决方新民的报名资格问题,即使你反对,也只能这么做。”
宋玉萍说了自己的打算,方翰民不置可否,“你亲自出面,桂春二中的有关领导就能给你面子?”
“也许你不知道,我高中时期的班主任董文洁老师,现在是桂春二中的教导主任,我跟她关系一直很好,由她掌管学籍,要是我亲自出面,把目的跟她说清楚,我认为她不会驳我面子。”
“是吗?你跟董老师还有这层关系?”方翰民故作惊讶地问。
“怎么,信不过我?就凭你现在的职位和鼎鼎大名,我觉得你出面把握最大,你是桂春二中走出去的名人,只要你开口,学校哪个领导都会有求必应。”
面对宋玉萍的揶揄,方翰民连连摆手,“尽出馊主意,我才不会求他们办这种事呢!”
“开始我就说过,这件事与你无关,你非要刨根问底嘛!”
“好啦,我不管了,你打算哪天回去?另外,是不是应该跟老家联系一下,先給他们打个招呼,免得这边把名都报了,方新民那边还不知道。”
宋玉萍端着一摞餐具往厨房走去,“我只管帮你兄弟报名,并给他弄个高中毕业文凭,如何跟你父母家人打招呼,那是你的事,我不会跟着掺和。”
在跟方翰民的家人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过程中,通过观察,宋玉萍对他父母有所了解,她认为方翰民的母亲比较随和,但老父亲的脾气有点古怪,加上父子俩几乎没有共同语言,在招工这件事情上,如果方翰民对他兄弟不闻不问,不管不顾,老父亲对他的意见将会更大,父子俩的矛盾也会越来越深。
为了替方翰民减轻来自父母的压力,宋玉萍出了这么个主意,虽然不太光明正大,但方翰民为帮助自己的兄弟已经尽了全力,如果卡在文化考试这一关,父母就不能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