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与这些人并列,自祖师爷鲁班算下,墨家先辈、匠民世代到如今,谁有如此殊荣了?
历来世人皆以“社稷”为重,社稷者,祭祀与农事,可即便只为三等功民,也要在只能做平民的普通农夫之上,变动后更是要高过他们许多,非但农夫,还要高于大多数官吏、兵将?
这种身份上的巨大变化,足以让他ji动得忘乎所以。
当然,说匠民身份高过农夫也不对,因为获得的也就是田地,邓季这位贼从官之后,除去分赐各户的牲畜、人口、身份外,拿出奖励的其实全是白来的不值钱的土地。
匠民家有了田地,他便不再是专职的匠人,要从此多出一份耕地的兼职来!
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大汉朝廷打压商户,最根本是因为重视农业,害怕因经商者获得暴利,民众逐利,皆不愿再务农,坏了国家根本。
这种认知本身就是错误的,从市场经济的观点来说,市场有自主调节的功能,若是经商者众多,竞争残酷,暴利将逐渐变为薄利,甚至无利可图;另一方面耕种者少,农价自然上升,引导逐利者又归来耕种。当然,要想最终达到一定的平衡,整个社会还得经过无数次的阵痛和苦难,比如后世的经济危机。
邓季不可能有这么深的认识,他只知道,非但重农抑商是错误的,而且完全抑制任何一种正当职业都不应该,即便一些偏门的灰色行当,也并非毫无存在理由,妓院可以渐少强jian、猥亵犯,赌馆能繁荣地方经济。
当然,人必须依靠物质而存在,一切行业中,农业始终是根本,这样的世就更离不开农业展。
治下整个河南郡,他等南下之前,已遭董卓、匈奴两番清洗,乃是一块干干净净的空地,邓季得河南,最大的资本并非官职,而是大片广阔的无主之地,让他可以毫无阻力的让麾下所有职业都沾上一个“农”字!
农夫之外,匠民是农,勇卒是农,官员也是农,将来一等功民之家可以经商,但他们也是农!
支撑这一切制度的基础,是土地。
能得安定下来,再没任何一户人家会舍得将自家的田地给全数荒芜掉,所有田地都得纳赋税,法令有定,不缴纳者收回田地不说,户籍还将划为罪民!忙不过来的人家,雇人也好,出租土地也罢,都会利用起来,不会荒芜土地。
好些东西,邓季都仅仅是似懂非懂,并不知其中道理。他只是带着两千年后的结果来,至于过程、原因,他本人解释不清,但无碍田丰等智者掘出其中的精髓!
邓季前世所知、这世二十年对所见所闻的长考、田丰的修正、田畴等的实践,肉合在一起,才得出的这一整套还尚不完全的东西。
制度之下,即便军师田丰,除去能领取俸禄外,所得的百亩地虽不会亲自去伺弄,也不可能便从此弃之不顾,如今他与田畴、伍恭的土地上,正雇人修建着庄园,院子建得很有些雅致,明显都是准备闲暇时去住的,庄园四周剩下的田地将雇人耕种,也许有兴致时,自家也会动动手。
全民皆农,匠户罗昭,其实同样也是一农户。
一等功民的身份对罗昭来说,既能提高社会地位,又可多得百亩地改善生活,如何能不期盼?
不再想邓季分工之法,记起自家这遭来,又让他兴奋得一夜不能寐,在榻上翻来覆去,偶尔还“呵呵”傻笑两声,搅得fu人埋怨不已。
次日大早起g,罗昭便忙去寻焦触改动户籍、索要田地。
这是当初邓季亲口许诺下的,焦触自不会违背,叫户曹掾史与他换过户籍,只他家田地周边的土地尽已分给别户,并无空置的,现在要想百亩田地连接在一起却是不成,除非别人肯调换。
不过换地而已,不算什么难事,不过这却需寻人来田曹掾史(注)处变动过。
出门行得急,却不料脚下竟绊到什么东西,使罗昭差点踉跄倒地,回顾时,才现有根木杖平趟在地上,旁边一名老fu人正指着位青年文士大骂:“不争气的阿物,莫非要我进去求么?”
青年文士颊上还有条青痕在,一脸无奈地对老fu人道:“阿母莫恼,孩儿这就便入内求官!”
这人甚为豁达,面上尚留有杖印在,却若无事般自然,又对罗昭赔了不是,方转身入郡衙中去。
注:户曹掾史、田曹掾史皆民政官员。户曹掾史,主民户,祭祀,农桑;田曹掾史,主垦埴畜养;另外还有水曹掾史,为郡国水利人员;时曹掾史,主时节祭祀;比曹掾史,主郡内钱粮赋税尾数之检核。
(本章本要多写这名甲匠的生活,可最近不停有书友在qq上疑问若民众全跑去当技术人员、勇卒,谁来种地的问题,才顺便扯开解释下,还有关于四等民与奴隶制的问题,将在第152章中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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